沈月明冷哼一声,言道:“难道他们就活该去死?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该如此卑微低贱?”,南砣伽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隐有一丝悲悯,说道:“那只落水的是蚁后,也是整个部族的希望,剩下的那些蝼蚁,本就心甘情愿地去赴死,自然是死得其所”。
“佛祖曾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佛祖都能入了地狱,还有谁不可舍?”,沈月明隐含怒意地问道,南砣伽嘴角弯起,手中的菩提串珠缓缓拨动,发出清澈的声音,“佛祖入地狱而升九天,原不过是一场历练罢了,九重天上才是菩萨的归所,俯视众生,成就因果”。
沈月明朗声说道:“大祭司佛法高深,当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道理,多行不义必自毙,大祭司善自珍重吧,告辞”,说完转身便走。
行了几步,耳边传来细微的声音,“离九渊可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千万小心提防班示文”,她猛然回头,哪里还有南砣伽的影子,一地柳絮漫天,仿若沧海寥落。
这一耽搁,沈月明心知误了时辰,不由暗自焦急,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一路朝兰磬洲而去。忽然迎面走来一人,竟是任凤池,“侯爷去了许久,发生了什么事情?李侯爷呢?”,沈月明自然不便说起顾嫣然,只是含糊地答了两句。
所幸任凤池并没有深究,只是淡淡地说道:“侗帝已经移驾去了九州清晏,沈侯,毕竟这里是南荣的地界,咱们还是小心谨慎为妙,尽快找到龙蔓葵方为上策”。
沈月明有些神思倦怠,打了个哈哈,嘴里说道极是极是,任凤池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待两人返回时,有内侍来报,说是侗帝身子微恙,已经前往关雎宫宸妃处歇息了,沈月明猜想或许是蛊毒发作的原因,今日怕无法再见到侗帝了,正准备告辞而去。
忽然眼前红影一闪,一赤衣老者出现在眼前,脸上闪过一丝不怀好意,道:“沈侯爷真是生了一副好相貌,玉貌花颜,风采光华至极,想来必定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两人相隔三米开外,却能闻到他身上极重的血腥味,还隐约夹了一丝恶臭,任凤池脸色微变,侧身上前,拱手说道:“多谢大长老的赞誉,只是沈侯爷近日颇为劳累,现下想要回府休憩,就此告辞,还望长老宽宥”。
班示文哈哈大笑,言道:“原来如此,是老朽思虑不周,拦了侯爷的大驾。沈侯乃倾世名将,战功赫赫,威名远播,老朽心中实在钦佩之极,若是侯爷肯赏脸,过两日来我天巫教中一叙,如何?”。
任凤池刚想要回绝,便见沈月明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说道:“大长老真是客气了,盛情相邀,岂有不从之礼?本侯定当亲自过府拜望”。
班示文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连连笑道:“那就恭候沈侯大驾了”。
回到驿馆之中,早有碧鸢来报,李瑞一个时辰前便回来了,还说这位侯爷满脸通红,醉得不省人事,沈月明心下了然,恐怕醉酒是假,因情而伤是真。
两人在房中静默良久,沈月明开口说道:“任督主也知道了”,任凤池眉间凝重,缓缓地点点头,说道:“沈侯,你我皆是常年行走黑暗之人,素来杀伐果决,犯在手中的人命不少,那班示文身上分明就是极为浓厚的腐尸恶臭”。沈月明低眉不语,每场大战结束后,若是来不及清扫战场,漫山遍野的尸体就会腐烂发臭,四处都会弥漫着这种味道,想到这里,她更加厌恶起来。
联想起入城后不久,关于城北青角巷中发生的惨案,两人对视了一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便去会一会这位天巫教的执信长老”。
皓日东升,明月西沉,沈月明洗漱完毕后,走下楼梯准备用早膳,任凤池仍然是独坐一桌,一碗白粥配上几样小菜,吟风姑姑照例准备了沈月明最爱吃的红油抄手、炸面圈和豆汁,向来叽叽喳喳的碧鸢一改常态,安静地趴在桌上,最奇怪的莫过于牟山,呆呆地坐在角落边,嘴里喃喃自语,时而皱眉,时而苦思。
“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都没个精神头儿”,沈月明拍了拍牟山的肩膀,后者猛然一个激灵,惊醒过来,“侯爷早”,牟山低声言道,“说吧,出了何事?”,她若有所思地说道。
牟山犹豫了片刻,起身答道:“前几年,末将的一个族妹嫁到了南荣的禀新县,她自幼是我娘带大的,更视末将为兄长。这些年来,每逢佳节,她总会托人送些东西过来,我娘亦有回礼。可是最近几次她竟断了音讯,就连除夕都未曾有只字片语的问候,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每每想起,我娘总要长吁短叹许久。这次末将有幸随侯爷出使南荣,我娘便托末将找找那族妹,看看是不是遇上啥难事了,总归是亲戚一场,能帮衬一把也好”。
沈月明点点头,这两年,她苦心研读父亲留下来的那本《山河图志》,愈发觉得父亲真是旷世奇才,学识之广博,见解之深远,甚至行千山过万水,不仅对大显的风土人情,人文地貌都了若指掌,而且对南荣、东煌、西略等国也知之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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