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看着什么样风景长大的孩子,眼里便是什么。” 曾宝云笑得和蔼可亲,薛长平觉得这尉迟一家人看着个个性格甚是迥异,但最为一致的便是不拘小节,坦率真诚。 尉迟家绝对算得上是太元名号响亮的大家族,但是待人接物从不会看人地位高低下菜,没有什么门第固见。当初她看那尉迟绛睿的性子,也只以为是个一般家庭富裕些的公子哥,却没想到是皇城将军府的。今日再入这尉迟府,这对尉迟夫妇,还有二人子女皆是心胸豁达之人。 而眼前拉着她的手的尉迟夫人,不过才对聊几句,薛长平觉得这位才是这府里的镇宅之宝。夫人说话待人都能令人感到真正的真心相待,但必然又是个心细入微,巧思惠达的女主人才能平衡好这偌大的将军府,教出那样优秀的一双儿女,又各有各的颜色。 是位不简单的女子。 薛长平笑道:“夫人说得是。” “郡主出手搭救睿儿的事我也都知道了,郡主今日又被芸昇邀请来便也是她的闺中好友,今后郡主便也当这里是自己家。若你乐意,便叫我一声云姨。有什么不解的,或者是姑娘家的事都尽管和我说。”曾宝云虽然是人到中年,但笑起来的眼睛像是两弯月牙,那笑容也是发自内心的慈善悦目。 薛长平心下微动,回握住曾宝云的手,道:“那长平先谢过云姨了。” 曾宝云听罢,笑容更甚:“好孩子。”又指着花园的拱门道:“芸昇和她那些朋友都在这里聊着天呢,我也就不惊扰你们聊些自己的悄悄话,云姨就送你到这里了。” 薛长平颔首笑答:“多谢云姨,您慢走。” 薛长平与曾宝云道别便朝着那白墙拱门走去,正准备跨门过去却听到了一道男声。 薛长平脚下的步子突然顿住。 “芸昇,孤来此处是想亲自赠你这生辰礼。” 尉迟芸昇本与宋仪和王昭月在园子里聊着天,却没想到太子寻到了这小院,原本太子当在男宾处。 虽说尉迟芸昇并未给范厉邀帖,但是范厉特地来给尉迟芸昇生辰送贺礼,尉迟家的人也总不好不让人家太子进来。 尉迟芸昇看向太子手中的盒子,没有伸手去接,淡淡道:“不知殿下送与臣女的是何礼物?” 范厉笑了笑:“你要打开看看么?” 尉迟芸昇点点头:“劳烦殿下代为打开。” 她不知道太子这里面送的是什么,若是贸然收了,送的却是男女间定情之物若她不要又不能退回去,便落人口实。即便外面的人传她与太子二人暧昧不清她也解释不清,还是当面打开先看看好。 范厉倒是不介意,也似乎并不担心尉迟芸昇不会收下他的礼物似的,一手捧着那锦盒,一手大方打开。 入眼的是一柄玉如意,这如意头是莹润的玉,上面雕满了祥云花纹,繁复精细,中间的手柄是乌黑又泛着紫光的檀木,两只并蒂莲缠绕浮起在这手柄之上,栩栩如生,下面坠着青绿色丝穗,光泽盈盈,暗华流转。 尉迟芸昇只看一眼,便躬身道:“殿下,此等宝物太过贵重,臣女不敢收。” 太子像是知道她会这般回答笑道:“孤就知道。今日不论孤送的是什么,你都会婉拒。哪怕今日孤送你一块普普通通木头,你也会说,不敢。” “这玉如意是孤特意命人打造的,如意如意便图个吉祥如意的好兆头。若是夫妻相持则是举案齐眉,顺心吉祥。而君赠臣,则是期冀重视,重负所托,愿卿万事如意。千人千意,而孤赠这如意,是祝颂你将路通坦,事事顺遂。” “如此,卿还要拒收孤的贺礼么?” 尉迟芸昇看着那如意,眸光闪烁,躬身双手虚捧:“既是君臣之礼,那芸昇在此谢过殿下。” 范厉笑了笑将锦盒递了过去。 交接刹那,范厉凑近低声道:“孤的心意,从不曾变过。” 范厉也不待尉迟芸昇回答,便拂袖而去。 尉迟芸昇将玉如意的锦盒合起来,瞥了眼院子另一侧的拱门道:“出来吧,还要听到什么时候。” 薛长平被发现了脸上也没有一丝尴尬,而是笑嘻嘻地探出头,也不知道笑得是什么。 薛长平见范厉从院子正门跨出后走远了,才对着尉迟芸昇,神色又真诚起来:“尉迟小姐,我也非有意偷听,方才云姨将我带到这边说你与其他小姐都在,我这才过来。但我又对这府内不熟悉,是来作客的,胡乱跑不太好,就干脆站在墙角下站着了。” 薛长平说得倒是一脸坦然,丝毫无羞惭之意。 仿佛两人交情至此,也没有避嫌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