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茯秋和林婶婶从裁缝店抱了棉服回来,踏进家门,听见里头传来洪亮的大笑声。
听见这个嗓音,林娘子扭头朝许茯秋一笑。
“一听这大嗓门,就知道是谁来了。”
许茯秋笑笑,两人特意绕路,来到前院厅堂,果不其然,里头相对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为范云奚,另一人身形不高却魁梧结实,端坐姿势板正威武,一看就是练家子出身。
“武伯伯。”许茯秋礼貌打招呼。
这是对门另一个邻居,如今任衙门快班捕头的武大,其性情爽朗爱饮酒,每逢五日一休沐好寻范云奚同饮,顺便讨教这段时间的难题案子。
他大掌一挥,爽朗道:“弟妹回来了,来,坐。”
民间没那么多讲究,他也不是那种严苛讲究男女大防的性子。
林婶婶和许茯秋把怀中衣服转交给半莲和婆子,让她们把东西拿进后院。
没人主动赶,许茯秋默认赖了下来。
武大如同牛饮大口吞下嘴里的酒水,完后砸吧两下。
“还是范老弟你这的酒水香,有滋有味,说不出的感觉,我去上司那尝过更贵的酒水,但总比不上你这里的味道。”
范云奚淡淡一笑:“自在的味道。”
武大长笑几声,不由颔首:“这倒是实话。”
几人寒暄稍许,武大叹出口气,面上带上几许怅惘。
来了来了!
抿了口茶,许茯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武伯伯,她的故事要来了。
来到范家后,她见过武伯伯两三次,每次武伯伯都会带着一个故事过来,一个远比话本中更加真实离奇的故事。
渐渐的,她开始期待武伯伯过来,期待武伯伯嘴中那个故事。
当然,最好是圆满结局。
她不喜欢悲惨。
武大习惯在范家诉说那些案情,没卖关子,直接开始讲述。
这次这件案子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王四郎家中排行第四,在某饭馆中当学徒,经营这对饭馆的夫妻见他勤奋嘴甜,面相也长得讨喜,遂把独生女嫁给他,这个饭馆就当做嫁妆,唯一要求他此生不得有二心,好生对待自家女儿。
饭馆夫妻还在时,王四郎确实对独女一心一意,忠贞不渝,但去年两夫妻刚去世,他后脚就把老家表妹接到了家里。
听到这里,许茯秋拧眉,又是这种戏码,不过古代多的是这种戏码,相对比现代,古代男子地位过高,抛妻弃子的戏码也更多。
武大再次咂了口酒,摇摇头道:“前两日那王四郎来报案,说张氏趁着他不在家,谋害他表妹刘氏。”
张氏便是饭馆夫妻独女,前两日王四郎回老家收菜,张氏和刘氏一块去白云寺上香,后两人不知为何事产生纠纷,张氏一怒之下把刘氏推下了悬崖,当然这是目击证人小丫的证词,小丫是饭馆的帮工,那次跟张氏和刘氏一块上山祈福,午时休息她无聊去后山闲逛,望见了这一幕。
人证已经有了,物证就是落在原地的发簪,那是张氏的发簪。
但张氏矢口否认,说她是被人邀到后山,她去了后什么人也没见到,呆了会就回去了。
大概案情就是这个,王四郎一口咬定张氏谋害表妹刘氏,因他怜惜表妹丧子被休,特意接到城里住一段时间,平日多有照顾,她就误会他对表妹另有心意,心怀嫉妒之下冲动害死了人。
听完,许茯秋不禁吐槽:“已婚表哥对被休表妹多有怜爱,照顾了这么久,说两个人没有奸情,那是鬼才信吧。”
武大鼻翼喷出一口气,用力点头:“谁说不是呢。”
林婶婶表情膈应,跟着点头,不过随即端正神情,尽量显得公平公正。
“没有证据,不可随意揣测。”顿了顿,问,“那刘氏尸体找到了吗?”
武大摇头:“要是找到,张氏早就被定案了,悬崖下只找到一点血迹和残破的衣衫,听人证小丫讲,那正是刘氏身上当日穿着。”
“这么说,刘氏可能没死,其实是她和王四郎联手做戏,想要构陷张氏下牢狱,待张氏一去,王四郎好成功吞并饭馆。”
许茯秋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饭馆是张氏的嫁妆,这个朝代嫁妆不归夫家所有,即便和离张氏也能带走饭馆,只有张氏没了,饭馆才能顺利归并到王四郎手里。
其余人面露沉思,没有轻易附和她,就算他们心里同样是如此想。
哦刨除掉一个人,武大脑袋瓜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范云奚开口:“先找到刘氏。”
“都找遍了,”武大捋了捋头发,面上显出疲惫,“悬崖附近搜刮了遍,白云寺和附近村落也找了,没找到人。”
“这种情况,要不然她故意躲起来了,要不然就是被狼给……”
大家都没吭声。
许茯秋想了想:“她老家,夫家和饭馆里都搜过了吗?”
武大看了她一眼,点头。
武大和范云奚讨论这起案子,许茯秋和林婶婶回后院准备膳食,走在路上她仍旧思考这件事,一时想不到刘氏能躲在哪里。
至于被狼给啃了这个可能,不是她心中偏额,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