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吗？立地脱下自己的外衣给柳夏盖上，他受了伤，又被愤恨的招财、进宝浇了一桶水。
我们之间不是顾忌这些的关系。
我们之间也不是道歉的关系。
我们之间是明明骑在彩虹上却硬要往下跳的关系。
我们该这么办?
听你的，你肯认我们，我们死也瞑目。
立地笑了。在金府，从没人把我的话当回事，大家都看着姐姐。没人为我而停，我总是看着别人的背影，我被所有人当成孩子。是宠爱，也是扼杀。我像颗没成熟就被风雨打落的果实，所有人都嫌我酸涩，只有你品得出甜味。
可惜，对于我们，爱是禁忌。
我知道。柳夏将头靠在立地肩窝，我知道我们万劫不复，可是与你在一起，就算是地狱，走下去也前程万里。
因为我们是彼此最合意的朋友。
门那里有响动，老鼠。
很好啊，头上有屋顶，身边有你，有小动物。一个家的雏形。
门缝越变越大，外面的月光漏了进来。柳夏立地紧紧握住彼此的手。
小姐。
长生拿着钳子剪开了门锁。
我和你一起长大，也想和你一起变老。
长生给他们准备了马车。
钱。
哪来的这么多。
别管了。上车吧。
这是你迄今为止的辛苦钱啊。你不是说，将来出了金府，要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傍水而居，读书养鹅吗？
长生只笑着摇头。
小姐！
要走了，长生大叫。
立地从马车窗里倾出身子，立马被圈住了脖子。
与你而言，无足轻重。耳畔传来长生的声音，立地。
立地愣了。
保重。长生抽了马一鞭。马车粼粼跑起来，立地将头探出窗，看看跟着马车跑的长生越来越小。
再见，我的……风吞下她下面的话音。
马车在黑夜奔逃，越走越远，像要奔向月亮。每一次的颠簸，都像颠在他们心上，景色越来越陌生，野兽的吠叫像在干嚎他们的灵魂。像被斩断了根。他们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交叠在一起，有人先发现了，另一个也发现了，但都没有动，此时他们非常需要支撑，需要这是要正确的选择的肯定，需要有一点，活着比死了好的安慰。像深雪下的两根竹子，你靠着我，我靠着你，就不会倒，不会倒在地上，倒在比地面更低的地方。他们重得像泥淖，也轻的像一片云，压在对方心头。
天亮了，太阳升起来了，但他们的世界不会有太阳。
他们来到客栈投宿。
这不是金大小姐吗？大驾光临我们寒舍。夫人对我们……
立地拉走柳夏。
这不是金夫人的小丈夫吗?
柳夏拉走立地。
只好安慰自己，他们问，说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幸中的万幸。
不幸的是要再走远一些。离家越远，自己的重量愈轻，对方反而愈重，直到像一片即将下雨的云压在胸口。连视线都无法承受。
还撑得住吗？
柳夏一边干呕，一边摆手。
所以要怎么做？一直以来，立地都是那个发号施令的人，她一直以为语言是有魔法的，讲出来就会实现，一句话会失去一个人，也能永远得到一颗心，所以要小心口舌，从未想过魔法之所以灵验，是因为伴随牺牲，而她从来都不是被牺牲的那个，当角色调换，她便手足无措。离家不过一白天的事，却已感到深深的无力感。
走到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终于找到一间房子。房东的腰凹下去，背凸起来，像矗立在他们面前，大地上的一个问号。
付钱的时候，他们都傻傻看着对方，出了金府，甚至忘记，原来许多事事没有人帮你做的，比如口渴了，水不会自己出现在你嘴里，比如下车时，竟要自己拿包袱。
所以，他们现在是一穷二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