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的爱情诗,里面歌颂义无反顾、飞蛾扑火追求自由,歌颂纯真的爱情,歌颂世界上一切的美好,使人不由的天真相信,也许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好的。如果小仪再多读一点书,读一点哲学,多一点经济学,或许读一个大学,再去应聘一份白领的工作,工作几年,这样的男人也许就骗不了她了。可是她现在还未成年,就已经在泥泞里挣扎了,所以她渴望有一双手能够把她拉出来,她紧紧握住王子轩的手,然而那双手又重新把她推入了深渊。
小仪上了文学的当,被文学的巧言令色打动,吸引,也许没有透过所谓的现实主义诗句看清背后是一个多么肮脏污秽不堪的人。她爱上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的灵魂,于是被已经死去的行尸走肉夺走了灵魂。多么痛,多么痛的寓言故事,因为爱情而一叶障目的女人,蒙着眼,憧憬着未来的美好,憧憬着婚姻,憧憬着爱情的救赎,却死在了丑恶的真实之下。如同以为感知到暖洋洋的太阳而从土壤里探出头的小小嫩芽,立刻就被风吹雨打去,而那甚至不是阳光,是人造补光灯。
小仪死了,小仪的姐姐也死了。
而那些吸食她们血肉长成的怪物,怪物父亲,怪物弟弟,仍然在姚家村活得好好的。
姚知微收起小仪的文章,那炽热的情感使得她不忍卒读,她甚至想要指着天空大喊一声,贼老天,你不公平。
为什么总是贫穷的好人去世,也许,大家的猜测是对的,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监狱,活着,对于好人来说,就是受苦。
也是在同一天,姚知微终于收到了来自首都的回信。
回信里絮絮叨叨写了很多的东西。姚知微一一看了过去,都是拉家常的话,灵魂鉴定,姚知微确实是许知意的后代,如果可以,他们都真心地希望姚知微能够回到许家,和家人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弥补一下多年亏欠的时光。
“我很感谢你们愿意带我去首都,但是我目前还有两桩事情需要解决,一个是我的朋友遇害了,我们疑心她并非自杀,如今已经进入了调查程序,在这之外,我曾经拜托过高中的班主任帮我把录取通知书转寄到深圳,因此,我应该会在这两件事情解决后再前往首都。”
在信件的末尾,姚知微留下了自己的新手机号。
信封被邮局网店的工作人员收走,看着她熟练地拿出光敏章盖下邮戳,姚知微些微了却一桩小小心事。
回到宿舍,她开始回忆自己在姚家村生活的点点滴滴,亲手撕扯开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审视伤口背后暗藏的玄机,这段时间她看了许多的刑侦学书籍,同时翻看了古早的电子扫描本书籍,其中一本是拐卖妇女案件的犯罪纪实,提到了许多容易被人忽略的问题。
生活的细节在某些时候如果不去留意,也许就忽视了。但是,一旦带着猜测去重新审视过往的细节,也许就会有曾经不起眼的,但如今看来至关重要的内容亟待解决。
姚知微突然想起了姚老四的一个奇特举动。他每个月的农历十五日,会消失大半天,直到晚上才会回家。
这一点是很蹊跷的,因为做木匠工作,其实时间总归是相对自由的,不至于固定的某个时间一定要去什么地方,所以,姚老四每个月十五号去了哪里,就是值得思量的一件事了。
姚知微一点一点挖掘着过去的记忆,手也不停,很快,手边的笔记本写满了字,纸上还有许多交叉的箭头,越是理清乱麻一团,刻意不去回想的记忆,心情越是慌乱。
在姚知微从四岁记事开始,有清晰记忆的十二年里,光是她听到的谁家婆娘跑了的流言蜚语,就有十次,而这十个跑了的婆娘里面,只有一个叫“杜八”的外姓人的老婆是真的挣到了钱回了家,其余的九个女人,包括姚知微的两个母亲林元一许知意在内,都再没有音信传来。这还尚且只是姚知微听到过的,她没有听到过的呢,又该有多少。
姚知微越想越是愤慨,找寻真理的熊熊火焰在心底燃烧,她想要查到真相,迫切地,急切地。
就在王子轩正式被批捕,进入看守所的第二天,录取通知书就到了。
姚知微兴致勃勃拿着录取通知书前往发廊的时候,月季姐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恭喜你,终于结束了卧底生涯。”看到身着警服的月季从玫瑰发廊走出来,姚知微走了上去。
“你好像一定都不吃惊。”月季姐,哦,现在应该叫她季洁警官了,微笑着说,“我觉得我的卧底表现天衣无缝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姚知微笑了一下,“你这扑面而来的正义感,我得是傻瓜才看不出来。说起来,其实发廊里的姐妹她们私底下都怕你,说看见你就像老鼠看见了猫。现在她们应该知道为什么了,黑猫警长可不就是猫嘛!”
季洁挑起一侧眉毛,“虽然在你这里露出了一点破绽,但是我可是顺利地捣毁了本地最大的组织□□集团呢。”这个浓眉大眼的艳丽女子,露出了一个伟大,光鲜,正义的微笑。
“也难为您卧底了三年。”
“唉,三年又三年,现在是终于回归警察身份了。”季洁抬手压了压帽檐,轻声道,“有机会来刑侦一支队找季姐,我请你喝海鲜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