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色也淡淡回了礼,并无多言,率先欲进庄中。忽听身后不远处人群中一阵骚动,好奇侧头看去,便见几匹车马停在树旁。
领头的骏马金身银鬃,高大挺拔,脖间的玉铃叮叮轻晃,马上之人更是张扬耀眼,一身洛神朱色的圆领锦袍潇洒俊秀,发间铜钱独树一帜,正是那广陵王世子颜元今。
他从马上下来,随意将缰绳朝身后小厮怀里一丢,而后懒洋洋地朝这边走来。
行经门旁一行人面前时,与燕瑟擦肩而后,后者默默行了淑礼:“世子。”
她声音极轻,颜元今似是没有听见,脚步未有半分停顿,头偏也未偏,兀自行了过去。
一旁的小婢女气得跺脚:“郡主,他怎的这般态度……”
燕瑟沉默片刻,指尖掐了一掐掌心,面上却无半分波澜,只低声道:“莫要逾矩,世子如何是他的事,我们的礼节到了便可。”
李秀色见惯了颜元今的张扬行事做派,回头望了几眼,正要收回目光,却见那骚包世子的目光似是倏然间定在了自己身上,而后径直朝着她这边方向走来。
眼下这四周聚着众多郎君娘子,广陵王世子无疑是这群人中的焦点,大庭广众之下,李秀色也不知为何,下意识便想后退,脚下却忽然一绊,正要朝后跌去,胳膊却忽被人轻轻一拉。
颜元今拽住她,啧了一声:“是不是见着本世子太过激动了,还能摔着自己?”
李秀色尴尬一瞬,听见周围人窸窸窣窣的窃语声,连忙甩开他的手,清清嗓子道:“我是不小心。”
广陵王世子“嗯”了一声,仔细打量她一眼,笑道:“酒醒了?”
“……”这人大抵是存心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都过去几天了,还要笑话她这件事。
李秀色道:“世子若没其他的事,我便先走了。”
“躲我。”颜元今摸摸鼻子:“也不知道是谁那天晚上那般热情……”
见小娘子面上露出窘迫之色,广陵王世子的话头顿住,也不开玩笑了,正色道:“李秀色,明日酉时,在园中等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酉时?
李秀色一愣,还未来得及问他是什么话,便见小郎君兀自朝前方去了,只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尚在奇怪,安顿好小桃花的小厮陈皮屁颠屁颠从后方跑了过来,经过她身旁,嘻嘻一笑道:“我家主子可是特意查了黄历,挑了个据说最能称心如意的吉时办事,李娘子到时可千万别忘了。”
说完,丢下尚在一头雾水的小娘子,追随自家主子而去了。
直至到了紫萝园,李秀色还未从那对主仆莫名其妙的话中回神,到了分配好的那间屋子,发现小蚕手脚麻利得很,已收拾得差不多了。
这一晚官家子女们暂时还不用去长乐殿给圣上及皇后请安,李秀色便留在房中歇息。
才小憩了没多久,忽听一阵刺耳的抓门声,似有一双小爪子在轻轻地挠。
李秀色从浅眠中苏醒,下床行至门边,小声问道:“谁?”
没人回答,透过窗布也只见外头浓浓月色,并没有人影。
然而抓门声还不停歇,李秀色心下好奇,抬手拉开门拴,房门方开一个小缝,便听“呜”一声,有一道白影自外跃入,直直扑到她身上。
李秀色吓了一跳,惊慌之间,下意识用全力抬手一挡,那白影便被她甩了出去,直直砸去一旁桌角。
只听“喵”一声惨叫,空气中扑起几根猫毛,恰呛入她鼻中,李秀色猛烈咳嗽两声,定睛望去,才发间桌角栽着的正是一只毛发光滑的白猫,脖颈处还挂着小玉坠,正是在春宴上曾见过的那只。
这白猫似被这一摔吓着了,开始在屋内各个角落乱窜起来,李秀色也不敢上前阻止,便见它竟还直接窜去了床上。
她大惊失色,正有些不知所措,忽听外头传来几声呼唤:“念儿,念儿?”
李秀色喉咙痒得厉害,艰难开口:“这儿……”
外头的人火速寻过来,“呀!”了一声:“念儿,你怎的跑这来了!”
那婢女直奔床头,将白猫抱了起来,在怀中一个劲安抚:“真是调皮,郡主寻你好久,也未见有个声响,竟是……”话未说完,又是一声惊呼:“念儿,你的腿怎的划伤了?”
说话间转过头来,狐疑打量李秀色一眼,后者尴尬地扯了下唇角:“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
话未说完,便见那婢女皱眉道:“娘子怎的这般不当心!念儿可是皇后赐给我家郡主的贡猫,人都比不上它娇贵,若要让皇后知道它受了伤,要我家郡主如何交代!”
李秀色摸着脖子,歉道:“我……”
“秋茗,不许对李娘子无礼,”后方忽响起一道淡淡声响:“过来,将念儿抱给我。”
李秀色朝门外看去,燕瑟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口。
燕瑟抱过白猫,在怀中轻摸了两记,目光落在李秀色脖颈处,轻声讶道:“李娘子这是……”
李秀色摸了摸脖子,深知是因这屋内尽是猫毛,她应当是起了些急性的红疹反应,便摇摇头道:“我素来对猫有些过敏,让郡主见笑了。”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