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府。
日上三竿,李秀色方才翻了个身,将将转醒。
她朦朦胧胧眯开眼,直觉脑壳还有些痛,下意识揉了一揉,捂着头坐醒,向外唤道:“小蚕?”
“小姐——!”
小蚕正在外头烧香炉,闻声钻了进来:“您醒啦。”
李秀色“嗯”了一声:“我昨日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抬起胳膊,闻见自己身上仍是臭烘烘的酒气,大抵是有些断片,只记得昨日在扬州亭送别顾夕,不知怎么便喝多了。
“昨夜天没全黑您便归府了,还是那——”小蚕突然打住了话头,一脸暧昧地看向了自家小姐。
李秀色眉头一皱:“那什么?”
“小姐,您不会都不记得了罢?”小蚕回忆起昨夜那场面,言语间透出些许兴奋,“昨夜下马车时,您扒着世子的脖子不放手,世子没了办法,是直接将您抱下来的。”
“……抱下来。”李秀色摁着太阳穴,头疼地问:“哪个世子?”
“还能是哪个,自然是广陵王世子了!”
想起昨夜,小蚕依旧两眼发光。
小姐好似个孩童一般,紧紧挂在世子身上,小蚕在后门旁看着,又是担忧又是心急,她不是没听说过广陵王世子的脾性,小姐这般胆大妄为的举动,定会惹毛这殿下,怕不是小命不保。尚在不知如何是好,便见世子似定了片刻,想拉开小姐的手却没拉开,而后低叹了口气,伸手去勾住了小姐的腰。
小蚕内心尖叫:他不是要将小姐扔出去罢!
下一瞬,便见小姐两脚腾空,竟是直接被打横抱了起来。
广陵王世子抱着自家小姐,便就这么从容地行至她面前,啧一声道:“没办法,她不松手。”
声音莫名带了几丝不合时宜的高兴。
而后问道:“要怎么走?”
小蚕彼时惊得嘴都合不上,老半天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这、这边来。”
好在这世子是个明条理的,大抵是知道小姐喝醉若被人撞见了不大好,所以马车送回的也是后门。后门直通东厢房,眼下四处无人,小蚕才得以一路顺畅地替他引路。
入了东厢房,小蚕指了指房门:“便是这里了。”
颜元今“唔”了一声,随意打量了院中一眼,似是有些不大满意。
原来这小娘子就住在这样的小院里,没有栖玉轩大,也没有栖玉轩气派,房间也只有孤零零的一个,看上去冷冷清清,这么些年也不知她是如何过来的,难怪说自己从小不得宠。
庶女怎么了,待以后娶了她入门,他定要将这世间最大最敞亮的院子送给她。
也不知怎么一想便想远了,广陵王世子清清嗓子,在房门前顿足片刻,做足了心理准备,方才跨了进去。
一路行至内卧,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又在床边静静看了半晌小娘子的睡颜,方才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回身道:“我走了。”
这是他长那么大人生第一次进小娘子的闺房,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扫去一眼,陈设格局都和自己的屋子不大一样,大抵是人小,连房间内的东西也都看上去小巧可爱。
颜元今嘶一下,回神拍了拍自己脑袋,真是爱屋及乌疯了。
小蚕忙道:“世、世子慢走。”
颜元今“嗯”了一声,抬脚朝外走,出了门却又想起什么似的,退回来道:“你叫小……”小什么来着。
“小蚕。”
“对,小蚕,”广陵王世子抬了抬下巴:“明日你家小姐醒了,若问起自己是如何回来的,便将她今夜是如何搂着本世子不放手的模样一五一十告诉她,再替本世子传句话,就说——”
他认真想了想:“就说本世子长那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抱过,让她想想如何负责罢。”
“……”
“负责?”李秀色坐在桌边,呛了一口醒酒水:“他真这么说?”
真是醉酒坏事,连轻薄那骚包的事情都敢做,是在悔恨得厉害,以后可万万碰不得酒了。
“是呀小姐。”小蚕重述完昨夜经过,笑容已从一脸兴奋转化为了满脸花痴:“昨夜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瞧见世子,不愧是胤都男子榜榜首,我还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天仙似的,还抱着小姐你,好生般配……”
李秀色呛了第二口水,难以置信地伸手去摸了摸这小婢女的额头,好确认她有没有发烧。莫不是因为自己是她主子,所以选择性眼瞎了罢,连“般配”这种话也能说出来,若叫旁的小娘子听见,怕不是要骂上她们主仆三天三夜。
甩了甩身上的鸡皮疙瘩,又见小蚕在柜前忙活,好奇道:“你在做什么?”
“在替小姐准备过两日出行的衣物。”
“出行?”李秀色道:“出什么行?”
“说是宫中出游,会邀各家公子小姐去长安寺庄住一阵子,历年都是大小姐和二小姐前去,三小姐你确实并未去过,但今年老爷将您也报了上去,说是那杜公子也会在,你二人可趁此机会多见上几面,培养培养感情。”
杜公子?李秀色皱眉想了半天,才想起原是那相亲的杜衡生,若非小蚕提起,她差点要将这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