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韦斯莱家的一半人都挤在穆丽尔姨婆的小厨房里,为了不引起食死徒注意,窗帘是拉上的,屋里只点燃了一根蜡烛。
大家在帮忙布置晚饭,我守着一锅正要沸腾的汤,弗雷德绘声绘色地给金妮讲我们从马尔福庄园逃出来的故事,这个人是不是不知道“心理阴影”几个词怎么拼啊?
“唷——小囡囡,这汤要熬干啦——”一只粗糙的手拍了拍我,在我反应过来之前移开了锅,“你准备把我老太婆的祖宅点了,是不?”
穆丽尔姨婆摇头晃脑地挥舞着魔杖,接着去让其它器具归位了。我转身盯着已经熄灭的灶台,就好像穆丽尔姨婆刚才把“小囡囡”这个词落在那儿一样。
外婆离开得太是时候了……她被娇惯了大半辈子,一定不会喜欢苟且偷生吧?
“奥利凡德先生,莫丽,亚瑟,金妮,乔治——站在那儿让我数清楚!到谁了?啊——弗雷德,查理……我们少人了?”穆丽尔姨婆颤颤巍巍地从桌子边上站起来,“对了!还有段里!你这孩子成天魂不守舍的!”
“我们会留心她。”乔治赶紧对姨婆说。
“没错,”弗雷德补充,“你就吃你的饭。”
最近的日子里,我经常忘记吃饭,忘记喝水,忘记睡觉,我站着发呆,对着天花板发呆,坐在楼梯上发呆,看着镜子发呆。只要乔治问问题我就找理由躲开,我对他说的话变得越来越少,唯一记得的单词只剩下:“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赢不了……
怎么算都不可能赢……
每过一天伏地魔就可能更逼近一点……赢不了,他有老魔杖,有源源不断的食死徒,凤凰社能做的一切都做了,我们的所有努力都只不过是在延缓自己的死期……
“孩子,”穆丽尔姨婆叫我,“你跟我来一趟——坐下,乔治,你不用跟来——就好像我能把这孩子怎么着了似的!”
我站在一间空卧室里,等着穆丽尔姨婆翻找抽屉……乔治,弗雷德和查理一直挤在一个小卧室里,为什么姨婆一定要把这个房间空出来呢?
“找着了,来,伸手。”姨婆转身回来,把一串项链放在我手里,细细的银链中端,坠着一个点数是镂空骷髅头形状的骰子。
无论掷出几点,命运的随机性都会把我们带向死亡的终局?
“给你的!”看我发愣,穆丽尔姨婆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背。
“嗯!”我被吓了一跳。
“是我旅游去买的,本来想送给吉迪翁,那孩子跟我投脾气,好孩子……弗雷德和乔治长得挺像他们这个舅舅,就是太讨厌!我年纪大了天天看个骷髅脑袋晦气,你年轻不吝这个,拿着玩儿去吧,高兴点儿,啊。”
“谢谢您……”一份没能送出手的礼物有多深刻,我是知道的。正盯着那颗骰子,周围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刮擦声,我下意识地看向穆丽尔姨婆,她早已经回餐厅去了。
我把目光投向了床底和柜子,冷静点,段里,这里不可能藏着伏地魔的宠物蛇,顶多是些喜欢污染食物的老鼠和狐媚子,莫丽阿姨抱怨这些东西好几天了。想到这儿,我跪在地上检查床底,里面黑漆漆的,看样子落了好多灰,不像有动物流窜的痕迹,稍微松口气,我又打开了柜子——
里面坐着我妈妈。
心脏瞬间揪紧,我控制不住地弯下腰换了口气,随即马上意识到柜子里的是只博格特。咒语就在我的嘴边,它却先说话了:
“告诉过你世界上没有无条件的爱,为什么不相信呢?”
“即使是父母也一样,你这个恶心的孩子。”
“连妈妈都恨你,你的朋友离你而去也是当然的。”
“你干嘛躲着乔治韦斯莱呢,他是你最后的希望了,是吧?”
“想想餐桌边上那些人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以后会怎么样……他们还敢留你在这里,留在他们最重要的家人身边吗?”
“你这个外来者、危险分子、拖油瓶、累赘,你从头到脚都是个麻烦。”
“这个世界上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
“Riddikulus.”我强撑着直起身子对博格特念咒,它变成了昨天晚上弗雷德让乔治端举着的一条沙滩裤,当时弗雷德坚信自己能跳过乔治的背,然后直接跳进那条裤子里,把它穿上。结果是他们俩一起修好了穆丽尔姨婆的地板。
“段里!”乔治和弗雷德从楼下跑上来了,我一把拍上柜子,“我们听见楼上有奇怪的声音……”
“没事了,是只博格特。”我说。
“你还好吧!”乔治就跟打魁地奇救球似的扑过来,把我揽在怀里拍拍摸摸,“是假的,博格特是假的……”
“乔治,我没害怕。”我插空打断他。
“了不起,你太棒了。”乔治看着我由衷地说。
我下意识地躲避了他的目光。
“这是什么啊?”弗雷德凑到我的脖子边上,“挺酷的。”
“穆丽尔姨婆送给我的礼物。”我把骰子托起来给他看。
“什么?她从来没给过我们礼物!”乔治嚷嚷着把弗雷德挤走。
“她还天天念叨说我们俩别想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