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的生活好像恢复了在轩辕城时的日子,早上练习箭术,下午炼制毒药,每日安排得满满当当。
隔上几日,她会去找防风邶,学习箭术,一起去轵邑、泽州游玩。防风邶不愧是吃喝玩乐了四百年的浪荡子,对轵邑和泽州依旧很熟,每个犄角旮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都能翻出来。两人结伴,享受着生活中琐碎简单的快乐。
而防风邶呢,与小夭心知肚明,两人都不捅破窗户纸,小心翼翼地经营光阴,毕竟时光短暂,终有一别。他知道小夭该有多寂寞,做相柳时,独身一人,做防风邶时,其实也是独身一人。一个防风家的小透明庶子,其实没人把他放在眼里。自己玩了几百年。
直到此时他才感慨玟小六的那句话寻不到长久的相依,短暂的相伴也是好的。
他孤独了四百年,终于遇到了心动又志同道合的人,想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她看,而心只有一颗送出去了,便收不回来了。
他也羡慕涂山璟能有钱给小夭随意花,但无论自己有没有钱,都不会抠抠搜搜,有多少钱就和小夭花多少钱,从不委屈她。若是实在没钱,就卖掉身上什么值钱的玩意,要不然就走点偏门,去赌场大赚一笔……
日子不知不觉过了四年,小夭的箭术已经十分精湛,足以防身,防风邶十分欣慰,从此以后,你再也不需要用身体保护别人了。
舞榭歌台,小夭陪着笑脸凑到他身边,防风邶眼底难以察觉的愁绪淡了下去,看着她地上来的一盒东西,敏锐的鼻子嗅到极为诱人的香气,唇舌齿动,肚子竟有些饿了。
小夭轻轻打开盖子,一幅摊开的卷轴图,潋潋清波中,团团翠叶,露珠晶莹,荷花半谢,莲蓬初结,一对锦鲤在莲下嬉戏,鱼唇微张,好似在等着莲子落下,赶快去抢吃。
防风邶怔怔的望了会,身体十分诚实,不假思索的拿起勺子一勺一勺送进嘴里,不一会便“光盘”了。
小夭看着自己做了老半天的毒药就这么被席卷一空,惊讶的说不出话,防风邶擦了擦嘴,并不看她,喝完樽中酒,说:“我要离开一段日子,等我回来。”
小夭,等我,等我回来。
防风邶不知,此去一别,无论是相柳还是防风邶,与小夭也再无可能。
小夭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低声嘟囔:“如果你一直都是防风邶,该多好!”
防风邶无言,可他没有选择。
有些人一出生便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可有些人,却是身负死命的妖物。
他不是防风邶,也不能是防风邶,他爱一人,更爱自己的使命。若此生此世一定要做错些什么,错便错在没有选择你。
比起相柳,涂山璟更能保护好你,我会让你“有力自保,有人可依,有处可去”。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重帘叠幕,防风邶身姿卓绝,衣袂飘摇,消失在轻纱薄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