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似被他的话惊醒,低眸看了一眼他抖动的手掌。
碎肉白骨,看起来很是可怖。
他捏了捏手掌,似不想吓到她,正想收回去的时候,一只柔软的小手贴了上来。
他的手掌还在流着血,形容可怖,唐宛根本就不敢上手触碰,只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晋察眼眸轻垂。
也许是他眼前的伤太过吓人,也许是他演的太好,故作的温柔与克制,叫她忘记前缘种种,竟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担心的话语也是如此的悦耳:“你的手痛不痛。”
女人的声音好像有点儿发抖,看她是多么的关心他,还在继续安慰着他:“流了很多的血……”
他就知道,她心里一直都是有她的,还生下了他的孩子。都长得这么大了,小小的一团,躲在她的身后,是如此的精力充沛,是如此的像他。
她身体里掉出来的血肉。
隐秘的情绪在身体里冲撞着,女人只是轻轻触碰他的手腕,就已经叫他呼吸急促,身体紧颤。
女人无知无觉,身上是那么软,那么香,还在轻轻拉着他的手。
晋察压抑着情绪。
女人就在眼前,他感觉自己有些忍不住了,想直接将她扑倒,把刚刚帮她穿好的衣服扒了,将她拆吃入腹,一根骨头也不吐出来。
心中光是这样想着,就已经开始头皮发麻。
李彻不知何时走上来,想要将女人的手拉开,他一把扣住了,死死的,还发出咯吱的响声。
差点就要忘了,这里还有一个烦人的存在。
手上这样用力,李彻脸上也无半点儿痛苦的神色,只有冰冷的寒意。
接着他转脸看向女人,伸手摸了摸脖颈,那里还在流着血,堂堂一个皇帝,脸上竟也露出委屈的神色。
“宛宛,我也流了很多血,脖子好痛,差点儿就要死了。”
唐宛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发展成这样的。
今日当值的是李太医,他低着头给男人的手掌包扎,脑海里却不禁想起刚进来时的画面。
满屋子的鲜血,地上还有一把断剑,满地的碎瓷片,上面沾染着点点血迹。女人脸色奇怪的坐在榻上,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坐在她旁边,脸色肃穆,却挨得很近,已经远远超过了亲密距离,女人看见他,脸上是欲言又止的神色。
待看见皇帝脖子那道痕迹很深的血痕的时候,李太医只觉得大脑有一瞬的空白,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女人的伤最轻,也是最先处理的。
仅仅是划破了手掌,血很快就止住,可旁边有两个大男人盯着,实在是叫人心中压力山大,动作也极其的小心翼翼,生怕惹的男人不快。
在给皇帝包扎的时候,看着脖颈那道血痕,仿佛看到九族正在朝他招手,只觉手脚一片冰凉,整个过程头脑也都在发晕。他又想起地上那把短剑,虽现在已经都打扫干净了,可那股血腥味却好似挥之不去。
皇帝的包扎好了,还有一个人。
晋察冷脸坐在那里,右手横放在大腿上,手掌的伤口对他而言,仿佛就是一道小小的割口。
手掌却在轻轻发抖。
为了给他腾出位置,女人站了起来,似乎松了一口气,李太医低着头,感觉气氛沉重,大气都不敢喘。
在皇宫中做事,什么话可以讲,什么话不能讲,都是十分有讲究的,眼前这一桩,便是在夜里睡觉说梦话也不能说出来的。
李太医以为男人是疼痛难忍,故手掌微微颤抖,彼时他刚消完毒,正准备将掌中的残渣碎物挑出,伸手拿镊子时,发现男人微抬着头,眼睛注视前方。
李太医心中纳罕,最疼的时候,反而不抖了,脸色沉沉,好似感知不到伤痛。
额头上倒是布着点点细汗。
李太医心道,白骨露出,实在是算不上好看,不忍看也是正常事,可那一刻心中也不知怎么想的,往男人望向的视线看过去,几乎是刹那间,又抖着视线将脖子转回来。
唐宛感觉有些口渴,嗓子也很干,想倒杯茶水,手却在抖,晋察是疯了么,竟然胆敢在宫里用剑指皇帝的脖子。
而刚刚差点儿就没命的男人,竟然丝毫没有在意的样子,笑着握着她在不停抖动的手,帮她倒了一杯茶水,声音宠溺:“你的手受伤了,我来帮你。”
两个人都疯了!
喝完一杯,男人很自然的问道:“还要吗?”
她点点头,抬头却见李太医看过来,两人对视,也算是熟人了,女人笑了笑,却徒然撞见晋察幽深的眼眸中。
手掌被握住,李彻将杯子放进她手中:“不是口渴么,不要放凉了。”
李太医面无表情转过去,继续清理伤口。
头顶上男人忽地冷哼一声。
李太医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疼了他,迅速收敛心神,更加专注手上的动作,却猛地发现男人坐着的姿势有些怪异,手掌要横放在大腿上,似乎在遮掩着什么。
同为男人,他又如何不知,习连忙压低脖颈,赶紧加快清理速度。
坐在一旁的李彻笑脸盈盈,手扶着茶壶,一副随时准备给她倒茶的架势。
的确是快见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