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人眼中的阿尔卑斯山永远是高耸入云的南方壁垒,但这并不妨碍亚得里亚海的朝阳探出半个脑袋窥视莱芒湖畔古老庄园大门之外卡车车身上的尼尔小姐姐。黑色喷绘的动漫女英雄手持长刀,英姿飒飒。 “姐姐大人,你的卡车看起来好大啊。不对,车头好像比一般的卡车要长一些?”晓雾穿着浅黄色连衣裙,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抱着笔记本电脑,仰头望着尼尔小姐姐银色的短发和黑色的眼罩,好奇地询问着。 我按了按遥控钥匙解锁车门,从妹妹手中接过笔记本电脑,带着她绕过车头来到副驾车门。 “是的,这辆车是改装定制的,有生活舱,所以比一般的牵引车要长一米多。” “哦,这样子啊……唉,这么高,真是不容易呢……”晓雾双手抓住扶手,两英寸的粗跟凉鞋小心翼翼地踩着踏板拾级而上。“哇,姐姐,里面这么大啊,太好了。” 我把笔记本递给晓雾,自己绕回主驾一侧,拉开车门跳了上来。 “林晓雾同学,你这是上观摩课呢呀?放下电脑和背包,休息休息不好吗?”我看着两眼放光站在副驾座位后面的妹妹,不由得想逗逗她。 “人家没想到姐姐的车子内饰如此豪华嘛……”晓雾把电脑和背包放在后排的床铺上,“竟然还有上下铺和小桌子。……这是什么?小冰箱?那个角落是什么?” 妹妹指着主驾身后一个狭小的隔间。 “那是个简易卫生间,也可以淋浴,不过水不多,要节约使用。晓雾,把副驾车门关紧。”我坐到驾驶位,把车钥匙扔进中控台下面的收纳盒里,扣上安全带,右脚踩下刹车,右手拇指按压点火开关,任由脚下柴油发动机的八只气缸咆哮轰鸣。 三十秒的热车时间过后,发动机转速下降,车里安静得如同五月清晨的莱芒湖面,晓雾也从兴奋之中渐渐平静了下来。“姐姐,你这哪里是卡车运输啊,你是开着房车旅行呢呀……对了,四月呢?” 我伸手示意她坐到副驾位置。 “晓雾,系好安全带。这次带了你这只小母猫,四月么,就让他在格拉芙阿姨的房间里卧在沙发上看电视好了;我们出发,先去货场。”我一边说着,一边戴上驾驶手套和太阳镜。 “姐姐大人,我饿了怎么办?”晓雾带着撒娇的腔调。 “你这丫头,谁让你不吃早餐的。后面生活舱床铺下收纳箱里有零食,具体在哪个箱子里我也记不太清楚,你自己找一找吧。”我无奈地看了看妹妹,“少吃点,一会儿就到货场了,姐姐请你吃披萨。” 晓雾拿着两块巧克力和小拳头大的一只塑封果冻走到我身后,伸手搂住我的脖子。“姐姐,你真好。” “去去去,过去坐好,系上安全带。果然你的天赋都用在找零食上面了,你是怎么考上巴黎六大的。” “姐姐大人,六大早就和四大合并了哟,现在是索邦大学。”妹妹乖巧地跑到副驾上,“尊敬的卡车女司机,林晓雾·迪亚兹现在命令你立即出发,前往北方的未知大陆。” 好个没大小没的妹妹,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毛病。莫非,真是这种活泼劲儿和烂漫天性让她成为天文系的高才生的?我的亲妹妹,天上的星星……一边想着,右手情不自禁地拂过方向盘中央的彩色小狮子,落在六点钟位置激光铭刻的一朵小小的雨云图案上,轻轻抚摸着。 “姐姐大人,出发嘛。” 我没有说话,左脚把离合踏板踩到底,右手把档杆直接推入四档,右脚踩稳油门到发动机转速上升四分之一,右手伸到中控台放开手刹,轻抬离合,向着朝阳渐渐驶去。 上午九点钟,国际奥委会总部货运停车场。 “姐姐,来这里干什么?”晓雾解开安全带,一脸茫然。 “谁知道。他们说有几辆小车是奥委会的专用车辆,让我送到挪威去。”我一边倒车一边说,“你刚才看到了,手续很简单,他们都认识我,核对一下挂车序列,签个字,就可以自己来停车场挂载、出发。” “卡车司机这么好当吗?” “大多数情况下,并非如此。”我看着后视镜,调整方向盘,听着咔哒一声,随即踩停,看了看仪表盘。“好了,晓雾,我们去吃披萨吧,这辆车的电气系统也是和挂车自动连接的,不像老式卡车那样要趴到后面去插电线接头。” 半小时后。 “姐姐……哎,你个野蛮人!”晓雾无奈地看着我,摇了摇头。 货场附近的快餐店里,靠窗位置的小圆桌上。我把切完披萨的军刀用餐巾纸擦拭过后,插回了左侧靴筒外侧,冲她笑笑。“刀鞘是独立的,很干净呀,又不是直接和鞋袜接触。” 我用叉子扎起一小片披萨送进嘴里,晓雾做出了一样的动作,如同照镜子一般。 “姐姐大人,你平时出门一直带着军刀和手枪吗?”桌子对面的金发女娃儿开口问道。 “是的,习惯了。再说了,我毕竟是亚特兰蒂同盟防务部的军官嘛,在任意缔约国都有携带武器的权利——不过一般来说不能带枪进教堂和学校,那样容易引起误会和社会争议。” “姐姐是很在乎自己的军官身份哟,得意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晓雾若有所思,“可是你常常常在卡车上,是怎么取得军衔的?” 我看了看对面墙上的挂钟。差不多九点半,还早,可以给妹妹讲一讲过去的故事。 身为跨国公司的总裁,菲德尔·迪亚兹·德·维瓦尔先生竟然愿意抽出足够多的时间来陪他的大孙女,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