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整天钻在实验室的父亲不提,晓雾是目前唯一能和我长时间讲汉语的亲人。就算只凭这一点,我也很乐意和妹妹一起;不过有时候她会很烦人…… “姐姐,起来起来!”太阳刚刚透过窗帘,我就被摇醒了。 “下次进来之前要敲门。还有,能不能等到早餐时间再喊我……”揉着惺忪睡眼,我轻轻推开金发女娃儿,示意她不要压到我的胸口。 “哇,姐姐大人,你好柔软哟。不过好像没我的大。”我刚刚想起身,又被妹妹的两只小手偷袭。 “你给我老实点,否则就自己去靶场好了。”我甩开她的手,整理睡裙的领口,一边坐了起来。 “姐姐大人,我错了。带我去嘛去嘛。” 要不是看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和这丫头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到六个月,我非揍她不可。然而装模作样的巴掌却被她躲开了。 “知道姐姐舍不得打我的。”她灵巧地跑到梳妆台前,拿了一把空气梳坐回桌边,“东方美人儿,你的头发又黑又直,让妹妹我给你梳头吧。” 直到早饭前,我都在享受晓雾这种与生俱来的活泼兼温情。虽然,我怀疑她大清早拽我起床的第二个目的是为了练习普通话——这丫头在南美上学的时候,基本上只有法语和西班牙语,根本没机会说中国话;至于第一个目的,那肯定是要拽着我去靶场玩儿。 早餐时光家人齐聚一堂,只不过我再也没敢提“我们瑞士人”几个字。餐后,爷爷和奶奶回到三楼休息,妈妈带着爸爸驾车出门,说是要去见几个朋友。 在我的监督下,晓雾不情愿地脱掉了米黄色连衣裙,换上运动衣和平底靴子,跟着我来到了靶场。 虽然叫靶场,其实只是庄园一角的一座造型奇怪的建筑——带有穹顶的巨型钢板房,不过比飞机库要小得多。里面有两个区域,分别是健身区和射击区,由实心墙壁分隔以防流弹伤人,这是爷爷年轻的时候建造起来的。 我从储物柜里找到防护镜和小号战术手套,递给妹妹,看着她戴好。 “晓雾,爷爷一次都没教过你吗?”我一边问,一边在枪柜仓门输入密码。 “教过的。点二二我会打,上靶率七成。”妹妹贴在我身边,很认真地回答。 我噗哧一声笑了。 “点二二LR那破玩意儿连只兔子都不一定打得死,也就能欺负纸靶玩。不过,晓雾懂得射击要领了吧?第一条,任何情况下都不允许把枪口对着自己或任何其他人——除非准备射杀目标。” “姐姐,这一点可以保证,爷爷拿着藤条盯着我学会的。” 那就好。万一她兴奋过头做出了危险动作,我应该有足够的速度先手制服她。 本来想教她长枪射击的——那样更安全一些,也更适合狩猎。但是,我忘记了自己很少使用的长枪枪柜密码,又不想走大老远回去问爷爷。 “晓雾,给你这支吧。”我挑出那支有故事的沃尔特PK380,确认枪膛和弹匣都已经清空,递给妹妹。 “如果我能七成上靶,姐姐是不是一定会带我去挪威玩儿?”晓雾把空枪拿在手中反复检查,动作很规范,一双漂亮的蓝眼睛在护目镜后面眨了几下,长长的睫毛看得我出神。 “你先试试再说,这可不是点二二那种玩具枪。”我边说边告诉她这支枪的用法,尤其是它独有的双重保险。 晓雾毕竟是巴黎大学的高材生,虽说看起来有些动作笨拙,但很快就学会了。点38ACP子弹上膛,她按照我的要求,双手持枪,三点一线瞄准十米靶。 “调匀呼吸……好,射击!” 果然是没有上靶呢。虽然PK380的后座力并不大,她还是有点踉跄。 “晓雾,站稳了,保持身体重心在两腿之间。肘部下沉一点,”我从右后方扶住她的右臂,“好,就这样,自己瞄准靶心,放松……射击!” 又一声脆响穿透了我俩的隔音耳塞,十米外的靶纸明显飘动。 “打中啦打中啦!耶!”晓雾举枪转身,枪口对着天花板,“姐姐,抱一个,我厉害吧!” 我叭地一下把她的右手腕连同手枪一起扣到了射击台上。 “跟你说过的,结束射击以后要还原保险,把枪支平放在射击台上,枪头朝向靶纸。”我一边教训她,一边把PK380从她手中取下,把两个保险都扳到S档。“现在明白为什么教练都要站在学员右后方了吧?” “知道了,姐姐大人,我错了。”妹妹委屈巴巴地低着头垂下双手,用脸蹭着我。 “好了,别撒娇,听我指令,再来一次。先取出所有子弹,重装填装。每次自行决定击出一发到三发子弹。无论是否射中,每次结束以后都按我刚才的要求收枪。” 金发女娃儿很认真地练习着。打了几次,上靶率果然有六成呢,考虑到点三八的后座力,她已经算是是个天赋不错的射手了。若非她立志成为天文学家,或许,我们姐妹俩可以一起打猎,一起滑雪……哪怕结婚生子之后,也相邻而居,带着各自的丈夫孩子,休闲之时驾车郊游,看着莱芒湖面的薄雾,品尝孩子们送到嘴边的现烤牛排…… “原来血浓于水就是这种感觉啊……”我喃喃低语。 “你说什么,姐姐?”晓雾很规范地收好枪,转身问我。因为戴着隔音耳塞,所以她没有听清。 “我说,让姐姐看看你的成果吧。”我按动电钮,靶纸飘了过来。晓雾认真地数着。 “五,六,二,咦,有个九环。六,三,七,……。”晓雾有些沮丧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