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朵花,花瓣娇艳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仿佛正在漩涡中心随性而舞。秦暮猛然想起,那次出海掉进水里时,她也看见了一朵这样的花,应该是同一朵!还没等秦暮理清思绪,龙卷已经把她和阿七刮到了半空中,漩涡强大的吸力把她们卷了进去。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遍全身,秦暮才意识到,这是水龙卷。有了上次溺水的经验,秦暮已经早有准备,她用灵气在水中吹了两个气泡,罩在自己和阿七的身上。刚刚做好这一切,那朵花已经迅速来到她们面前。
此时秦暮才看清楚,这不是花,是水母。不怪秦暮看走了眼,即便除去距离和角度的原因,这只水母也确实长得像花一样美。它身上的花纹如同晚霞一般,散发出彩色的光芒,特别是它的触手,从紫色渐变到赤红,有一种炙热的美。
美则美矣,秦暮知道这更是危险的信号。果不其然,水母伸出了触手,朝秦暮逼来。气泡并不是什么结界,只是为二人提供些呼吸所需的氧气,根本无法抵挡触手的攻击。秦暮想蹬腿往后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眼看着触手穿过气泡膜,抵在她的眉心,阿七突然挡在了她前面。
不挡还好,这水母的触手还能像花一般,温温柔柔地在水中摇曳,阿七这一挡似乎惹怒了它,触手全都崩得直直的,如同蓄势待发的箭,指向阿七身后的秦暮。秦暮只觉汗毛倒竖,赶紧示意阿七闪到一旁去,不要轻举妄动。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被水龙卷裹挟,回到了海里。进入海水后,漩涡慢慢归于平静,水母引着两人继续往深海游去。阿七用眼神询问秦暮,大概是想找机会逃走。秦暮摇摇头,示意他静观其变。又游了一会儿,水母消失在了一处洞穴入口,秦暮和阿七也停在了入口前。
“姐姐,我觉得它就是那只偷瞄我的妖,所有事情都是因它而起。真的要进去吗?”
“进去。”说完,秦暮没有丝毫犹豫地游了进去,她有预感,事情很快就能得到解决,她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阿七何尝不知道他们离真相越来越近,可他冥冥中并不想得到答案,也许在这里继续像这样一直生活下去,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看着秦暮渐远的身影,半晌,阿七才跟了上去。
洞穴并不深,往里探去,竟是柳暗花明。两人止步在一间雅致的卧室里,里面的物什摆放跟人类闺房中的别无二致,雕花窗,玉妆奁,画屏风,案上木槿花烛台上插着一支红烛。虽然明知道自己隔着气泡膜处于深海之中,但眼前温软的一切让秦暮仿佛闻到了淡淡的女子香。一个曼妙身影从床帘后探了出来,秦暮马上肯定她就是那只水母,不为别的,因她惊世的容颜与那只水母一样艳丽照人。
“孩子,过来。”
她用轻柔的声音在跟阿七说话,阿七却岿然不动。
“就是为了这个女人,你要跟娘亲作对吗?我在这里等了那么多年,才好不容易见到你。”
女妖早已积累了满腔委屈,情绪波动极大,短短几句话从慈爱到愤怒再到悲痛,恨不得把所有情感都一下子表达出来。阿七只觉眼前这只妖已经疯癫,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反倒往秦暮身边靠了靠,以便随时保护她。
秦暮反倒相信她没有撒谎,这只妖确实没有过伤害阿七的意思,还三番四次来偷看他,大概就是在确认这件事情。
“你不信?”女妖见阿七不相信她,生气地朝他走了过来,吓得阿七赶紧抓住了秦暮的手,却强装镇定地不愿退后一步。
女妖伸出手,戳破了罩在阿七身上的气泡,并且死死抓住他的双手。一瞬间,阿七被浸在了海水之中,想逃上岸却无法动弹。很快,阿七的最后一口气也用完了,他用求助的眼神看着秦暮,秦暮却依然按兵不动。阿七猛的呛了一口水,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因无法呼吸而死去的时候,他竟发现预想中的窒息感并没有降临。
迎着阿七惊异的目光,女妖昂起头:“这下相信了?你是我的孩子,一个水族的半妖,在海里还需要憋什么气!”
阿七马上转头看向秦暮,确认她没有扔下自己离开后,赶紧向她解释:“不可能,我就是个普通人,什么灵力都没有。”
秦暮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你身上的力量以后我们再慢慢挖掘,现在我们先把事情弄明白。”说完,又转而问女妖:“为什么要迫害村民?为什么阿七不认识你?”
“我迫害他们?”女妖气极而笑,“真是物以类聚,人类果然都是这么狼狈为奸、肮脏下作!”
难道另有隐情吗?秦暮突然意识到确实不能以村民们的一面之辞作为还原真相的标准,为了不再惹怒精神状态已经很不稳定的女妖,她马上换了一套说辞。
“您先不要动怒,我们都想还原事情的真相,如果您没有做伤害村民的事,也该还您一个清白,好让您们母子团聚。”
“做了,”女妖的神色缓和了些,回答秦暮也很干脆,“海啸、尸爆、地震、冰雹还有龙卷,都是我做的。”
秦暮和阿七没想到她如此直白,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女妖叫他们并没有任何责怪之辞,便请他们坐下,一边理着胸前一缕青丝,一边给他们讲起了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