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赶了小半个月的路,终于赶在春天结束前来到了江陵。
江陵不如燕京繁华,安维均第一个跳下马车,兴奋地打量着四周,待看清之后又大失所望。
戎秋也揉着脖颈下了马车。
他在马车上干的最多的事就是睡觉,且总是靠着姚枝雪,脖子又酸又疼。
赵夫子提议大家一天休整后再去陵海学院,几人舟车劳顿,无不同意。
用饭期间,戎秋还是时不时按着脖颈。
姚枝雪见他如此,便亲自动手替他捏了一会肩颈。
李蕴然吃不惯这里的菜,只简单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小姚同学,你吃你的,他那人,越管越来劲。”
“你就是嫉妒有人给我揉,”戎秋翻个白眼,“若不是她个子太矮,我也不至于这么疼,她给我揉揉怎么了?”
姚枝雪:“……”
她停下,开始专心吃饭。
戎秋正享受呢,探着身子看她神色,“生气啦?我又不是嫌你矮……”
一桌子人就数安维均吃得欢,吃高兴了,说话也没个顾忌,“就是,而且戎哥自己也没多高。”
戎秋:“……”
他眯了下眼,“把你腿打断了,你看我就高了。”
安维均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此时更是被他吓得呛住了,侧过头一直咳嗽。
戎秋此行隐藏了身份,自然不让几人“殿下、殿下”的喊他,安维均比他小,就一直喊他戎哥。
安维均被呛的满脸通红,讷讷道:“我吃饱了。”
随后一溜烟跑去了楼上。
赵夫子不赞同地看了戎秋一眼,“不许恐吓同学,你来之前怎么和我保证的——”
他一说起来就喋喋不休,戎秋连忙求饶,“我知错了,这就回房间反省!”
桌子上只剩下陶青还在吃,赵夫子怕他不好意思夹菜,把远处的几样菜挪到他附近,“喜欢吃哪个就夹哪个。”
这样的情形一路上发生了数次,几人也都见怪不怪。
翌日,赵夫子领着他们几个来到了陵海书院。
陵海书院是江陵最出名的书院,牌匾上的四个字写的遒劲有力,还是一位从陵海书院出的状元所写。
不过这里面的建筑……
安维均忍不住道:“这也太破了吧。”
赵夫子正在与陵海书院的院长寒暄,安维均的这句点评声音虽然不大,却十分清楚。
赵夫子将他揪了出来,斥道:“少条失教的,怎能如此无礼?还不向李院长道歉。”
安维均赤红着脸,乖乖弯腰道歉。
杨院长德隆望尊,是有名的大儒,陵海书院也是他一手举办的。
他笑着拍拍安维均的肩,“无妨无妨,这孩子有口无心,而且也没说错,陵海书院本就是由一座废弃山庄改造而成,真是惭愧,这些日子,委屈你们几个了。”
安维均偷偷看他一眼,杨院长的目光满是慈爱,他胡子花白,眉毛也垂下,看着就像是孔子像一样。
“鸣一,玉林,你先带他们去学堂。”
杨院长身后的两位学生齐声道:“是。”
赵夫子扶着杨院长,“先生,我还有许多问题要向您请教,我们边走边说……”
带着姚枝雪几人的两位学生一高一矮,高的叫周玉林,矮的叫鹿鸣一。
周玉林看上去二十多岁,是几人最年长的,行为举止彬彬有礼,路上细心讲着陵海书院的院规。
短短几步路,戎秋打了好几个喷嚏,他语气里满是嫌弃,“一股霉味,难闻死了。”
周玉林早就注意到他了。
来书院的几个人里,就他最惹眼。
不只是衣服的颜色鲜亮,他杏色锦袍上金丝银线,花纹样式繁琐复杂,用料也极为考究,腰间革带上挂着的白玉佩怕是能买下好几个陵海书院,偏偏这样张扬的打扮,愣是被他那一张脸给压了下去,挺鼻薄唇,凌厉的丹凤眼一扫,更添上几分傲气。
其余人相貌也不差,但气质大多含蓄内敛,不像他,肆无忌惮,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一样。
安维均见状,十分狗腿地拿出一个香囊递过去,“戎哥闻闻这个,这里面装了不少名贵香料。”
只闻了一下,戎秋便偏头躲开。
“去去去,熏得我头疼。”
周玉林暗自打量着,这个人,身份来历定不简单。
鹿鸣一本就因安维均之前的话对这几人产生了不满,此时更是十分鄙夷。
“你们燕京人可真娇贵,我们在此读了多少年书了,也没怎样,你嫌这嫌那的,倒是比姑娘还像姑娘!”
“鸣一!”周玉林连忙喊他,“他们来了书院,就是我们的同窗,你怎可对同窗出言无状?还不快道歉!”
鹿鸣一性子冲动,更加口无遮拦,“我哪说错了?你看他们一个个少爷打扮,哪里像是来读书的?”
他指着戎秋,“你再看他,男生女相,跟个小白脸似的……”
他越说越过分,周玉林眉脚狠狠一跳,用力拽了他一下,严厉道:“住口!”
他虽然面上斥责,但身体却挡在鹿鸣一前面,流露出无意识的袒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