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跟钱过不去啊,你过一本分数线没?】
【勉强过。】
【恭喜,那你准备报什么学校?】
【我要报海南的学校。】
【还因为我逗盛寻的事儿记仇呢?】
姜远笑意未褪,抬头恰巧看到呆愣的薛冉冉,将嘴角的笑收敛点,看她仍旧倔强看这边,于是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你在跟喜欢的人发消息吗?”
陷入爱情里的女孩都是这样的,她们拥有全世界最敏感的小心脏,能分辨出每一丝细微的情绪,能分辨出每一个不是为了自己而绽放的笑容,将苦涩与煎熬留在心底。
喜欢还是不喜欢无法回答,但能肯定的是,姜远出声:“是我很重视的人。”
姜远没想到还会再见到姜思归这个人渣,或者说,没想到姜思归还有勇气出现在他的眼前,姜思归抹了一把脸,朝面无表情的姜远这样说道。
“咱们找地方聊聊。”
图书城在购物中心负一层,姜思归刚出上行的电梯就建议:“那家西餐吧,安静。”
姜远没什么想法,落座后看到手里的菜单价格挑了半边眉毛。
“没事儿,你喜欢吃什么就点,我付钱。”
那语气平缓的样子和第一次来时的轻佻油腻判若两人,完全不在意钱似的,姜远将菜单合上,放回服务生的手里。
“我跟他一样。”
久久无话,直到咖啡上来,姜思归捏着小勺子精致地搅一搅,低头抿一口才问:“今年18了吧?”
“19。”
“大孩子了——”他尾音拉长,无比感慨,“没上学吗?怎么到图书城打工了?”
“关你什么事儿?”
“我好歹也是你爸爸。”
看到姜远一脸嘲讽,他开始心虚,再开口声音小了许多:“你妈还好吧?”
“怎么可能好?”
“也是,也是。”
姜思归搓搓手,嘬一下牙花子:“去年我在这见着老家一个亲戚,说起来秀秀的事儿,真是,真是挺感慨的。”
满脸的真诚不似作伪,姜远的嘲讽都收了回去,眼神里全是阴冷。
“我妈的事儿?”
“唉...你说秀秀命苦啊,这有遗传的精神病就不说了,再婚那男的是什么玩意儿?”
姜远嘴唇都没怎么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几个字:“谁跟你说的?”
“就你马叔,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还抱过你哪。”
服务生将两人的牛排端上来,铁板上肉滋啦啦地冒着油,姜思归拿起刀叉,边切边像是村口研究八卦的语气,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儿。
“听说把你妈关在笼子里不给治病,啧啧,真不是人哪,还有牌友想欺负你妈,他都不拦着,咋有人精神病都不放过啊。”
姜远的心里骤雨大作,那场雨再次下了起来。
他早已对人性没什么期待,看似憨厚的继父,如他预期的那般,向他展示了人类的丑恶一面,将病情加重的妈妈锁在了笼子里。
姜远放学,看到给大型宠物犬用的铁笼子,目眦尽裂地想要将笼子拽开,但是那把可恨的锁,锁住了妈妈的自由,也锁住了她极少的清醒时刻。
他为此跟继父大吵一架,也挨了不少打。
妈妈在笼子里坐着,抱着头在地上翻滚痛苦的不是她的儿子,拿着棍子一下下往下砸的也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两个幽默的喜剧演员,所以她大笑着,发出自己尖利的笑声。
“好呀!打得好!”
“你看到没有?”继父用棍子指着妈妈给姜远看,“她彻底疯了。”
姜远红着眼眶:“那你也不能锁着她。”
“不锁着你妈跑出去被车撞死你就高兴了?出门杀人打人怎么办?你有钱赔?”他没话反驳,于是他每天放学都早点回家,将铁笼子的门打开,将蜷缩在里面的妈妈拉出来。
妈妈被铁笼子关着,他的脖子上也有一条无形的锁链,困着他的自由和快乐。
没有妈妈护着,挨打的次数越来越多。
偏偏继父面对亲戚们总是吹嘘,他多么的善良和仁慈,给了他们母子一个家,甚至当“便宜爹”养姜远这么大的儿子,无人不夸赞他是好心肠。
妈妈生病的时间久了,他甚至觉得自己也被绑得喘不过气。
同学邀请他放学一起打篮球,一次两次他都拒绝,次数叠加,他也没能禁得住出去玩得以喘息的诱惑。
他穿着自己被汗浸湿的衣服,在篮球场上跟同学勾肩搭背,畅快地将汗湿头发捋到脑后,坐在一起吃冰棍,只觉得生活原来是这么美好的体验,他的人生前十几年都白活了。
直到路灯都亮起来他才舍得跟同学结伴回家。
打开家门,迎接他的只有熟悉的暖光灯,熟悉的铁笼子,和焦躁不安的妈妈,他产生了一点厌倦,随后涌上来的只有巨大的愧疚感。
妈妈只有他了,可他却觉得外面的世界那么美好,不愿意回家来,她在家里发疯地撞栏杆,他却在外面笑着打球,他怎么能在妈妈痛苦的时候觉得快乐呢。
无尽的愧疚感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折磨着他。
直到那天,骤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