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是能被看见的,如果没有被看见,只是时机未到,时间不会埋没每一颗真心。】
真的是这样吗?
姜远翻过一页,新书有种印刷独属的深浓墨香,很是好闻,他不经意间抬眼,对面的书架边,两个女孩已经朝他这个方向窃窃私语许久。
图书城客流量不多,只要是拆了塑封的书,都是能免费看的,姜远每天的工作就是给顾客结账,偶尔巡视巡视书架,将被客人乱放的书放回去。
要是进一批新书,他就要将书从推车上分门别类摆放好。
但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坐在图书城的柜台里,手里安静捧着书,偶尔抬头看看监控,有没有客人私拆塑封的情况。
“那个....”
他的视线从书页挪到眼前脸颊红透的女孩脸上,她磕磕巴巴:“这里的歌都是你在..你在放吗?”
“是啊。”姜远将手挪到鼠标上,“不喜欢现在这个?想听什么?”
“不不...”女孩连连摇头,“喜欢,挺好听的,看你一直在单曲循环,这首歌叫什么啊?”
他低头瞧瞧电脑屏幕:“白月光[1],随便在榜单上找的。”
“哦。”女孩攥紧自己的书包带,局促地笑一下,“这歌听了有点难过,像是心里有遗憾似的。”
“是吗?”他笑起来,“我听了没什么感觉,可能因为我没有遗憾。”
“我能不能加你一个联系方式?”她这句话的语速极快,肉眼可见的紧张,使得身边的朋友捂着嘴偷笑。
“你想跟我聊天的话可以来看书。”
两个女孩满脸失望结伴往外走,他将手里的书翻到下一页,又见她匆匆跑回来:“我叫薛冉冉。”
“冉冉升起的冉冉。”
“我记住了。”
“好。”女孩犹犹豫豫地迈出脚步,回头叮嘱他,“记住我的名字。”
他好笑地目送薛冉冉往外走,瞧她在图书城门口跟一对男女擦肩而过,一瞬间,他眼睛微眯变成锐利的刀,离弦之箭般扎在那中年男人身上。
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冤家路窄是恒定真理。
姜思归穿着一身银色西装,小肚子微鼓,活像一条银带鱼,怀里搂着女伴,眼睛完全没在书上,一直笑吟吟看着怀里人。
“爱好这么高雅呢,喜欢看书。”
女伴伸手将他推远一些,捋捋自己的时髦大卷:“别这么黏人,讨厌。”
“怎么啦?咱们刚开完大单还不得庆祝庆祝啊?出去玩吧,泡个温泉,一起洗澡。”那笑容仿佛是自己已经处于烟雾袅袅美人在怀的温泉里。
女伴嗔怪地白他一眼:“你的年纪都能当我爸爸了。”
随手拿两本热销架上的小说,两个人相拥着来结账,姜远将空气一路吸进肺的最深处,咬得牙根疼。
“56。”
“我自己来。”
做了精致美甲的手去拦姜思归的钱包,立刻被反手握住,姜思归嘬牙花:“哪能让你掏钱呢,宝贝儿,我来。”
女伴打趣地说一句:“谢谢叔叔了~”
姜远眼眶充血,太阳穴的血管一跳一跳,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将手里的书都攥变形了,几乎是下意识,他从柜台里钻出,追上相拥而去的背影,大喊一声。
“爸!”
银色西装的男人下意识回头。
看到陌生的脸,他平静地转回去,只是姜远的锐利眼神如芒在背,使姜思归又疑惑地再次回头看,对上了怒火滔天的漆黑瞳仁,视线凝在他苍白又棱角分明的脸上。
电光火石的一秒,他恍然大悟地瞪大眼睛,随即加快速度逃跑,连他宝贝儿的脚扭了都没有停下来,恨不得揪着她的衣服拎走,完完全全的落荒而逃。
姜远还穿着图书城的绿色马甲,并未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隔着时间与记忆看狠心凉薄的父亲。
姜思归逃跑那天,将他抱起来,要他好好陪着妈妈,承诺很快就回来。
姜远笑着点头,做出自己小男子汉的承诺,殊不知爸爸的背包里塞着家里的存折,和所有值钱的东西,连妈妈的金耳坠都没放过,称得上是洗劫一空,独留一个家徒四壁的家。
那一天,蝴蝶扇动翅膀,带来的微小气流吹散了他的家,将他与妈妈卷进猎猎狂风里,将妈妈的心吹得粉碎,只会流泪。
他想过很多次再见到这个负心的男人要如何如何报复他。
但现在,妈妈去世了,该听到他道歉的人永远也得不到歉意,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即使他追上去,也不会改变什么。
姜远板着脸回到柜台里,哆嗦着手去外套兜里摸药瓶,根本没数几片,干着嗓子吞咽下去,
将头仰在靠背上。
*
薛冉冉开始经常来看书,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地捧着书,站在书架边读,偶尔会脖子酸痛地换换姿势,顺带着瞄一眼在柜台里的他。
【听说出高考成绩了,余照,你考得怎么样?】
【挺好的,你知道盛寻的银行卡号吧?给我发一份。】
【怎么,要给他钱?】
【还他钱。】
【我要是你我就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