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寻穿一身垂坠感丝滑的防晒衣,在驾校的训练场地阴凉处坐着,身旁的矿泉水瓶壁满是水珠,看样子里面的水也被高温天气融化,不再爽口。
他挥手将落在膝盖的蜻蜓赶走,接起来自黄矛的电话。
“盛寻,房子的事儿,要不再想想吧?”
银行卡里余额还有三十四万,这段时间,他拜托黄矛帮自己留意合适的房子,将这笔钱换个实物来投资。
他还在上学,买房想要落在自己名下无法贷款,只能选择全款,这样资金有限的情况,只能买得起老破小,接连看了几个,都不太满意,直到上周,他们遇见一间顶楼,面积足足93.6平,售价仅需35万,房主急售。
没有电梯,老旧的楼道冷清,一点人气也没有,整个八楼堪称寂静。
黄矛手抖着拧开门锁,颤巍巍:“没事儿,放心说话,隔壁邻居都搬走了。”
盛寻拍拍黄矛肩膀,体贴建议:“我自己进去看吧,你在门外等我。”
“可别,咱们还是一起,别分开,怪吓人的。”黄矛几乎称得上是蹦进门的,紧随在他身后,“房主收拾过,不会有啥痕迹,家里要带走的也都带走了,剩下都是不要的,谁买随谁处理。”
黄矛双臂环抱自己,安静下来心里就发毛,于是嘴不停。
“这附近的房价六七千,正常卖这面积应该能卖60万,不过顶楼,还得低个五万八万的。所以说,她这个定价还是贵,35万,没便宜很多。”
盛寻抿抿嘴,房子空旷,有很浓的洗涤剂味道,在阳光炽热的上午看起来只是有点杂乱,并不会让人联想到这里曾经被鲜血浴过,埋藏了两个人的生命。
“房主是在国外务工的,回来打理完后事,就说要把房子卖了以后再也不回国了,回来伤心。这房子挂好几个月,也有打听的,没人拍板买,毕竟也三十五万呢,可不便宜。”
“你想,凶宅没人买来住,不吉利,炒房的人,又觉得这定价高,买了就是砸手里,所以一直没卖出去。”
盛寻拨弄一下水龙头的开关,抬眼瞧黄矛:“就这个了。”
黄矛走近点:“你脑子没问题吧?你住在家里,名下还有个河西路的二室一厅,你买这干啥啊?”
“我最近无聊的时候研究报纸。”
“所以呢?”
盛寻眨眨眼,理直气壮:“买个房子坐等拆迁,期待财富爆发。”
黄矛不理解:“你也不缺钱啊,你研究这干嘛?”
“我很缺钱,急需赚钱。”盛寻打开柜门瞧瞧,在灰尘落下前灵敏后退,“我买这个的话,还得交别的钱吗?”
“交契税。”黄矛没好气,“房价的百分之三。”
“那我钱不够。”
“所以别买了,再找找合适的。”
“跟我哥借一点。”
“你真不害怕?”黄矛鬼祟心虚地四处瞧瞧,才凑近他,“我听说,刀刀都砍在脖子上,脑袋就剩一点皮连着,说起来我都后背发凉。”
“还好吧,相比鬼,我更怕疯狂的人,你能不能给房主打电话讲讲价啊?34万行吗?行的话我马上签合同。”
盛寻将思绪收回来,随着他注视的方向看过去,一辆练习车第n次侧方位停车失败。
朝电话那边笃定开口:“我决定好了。”
黄矛眼看着规劝失败,只得不情愿地拖着长调:“你们买卖双方都委托我们代办过户,那下午我们就去办手续,手续办妥后不能反悔。”
“明白,你们是不是要收中介费?”
房子最终定价34万,房款将他的余额直接清零,契税的10200块是跟荀铮借的,想想自己空空的兜,这中介费只能再去跟哥哥开口。
“中介费卖家付,房款的百分之二,但你委托代办过户需要委托费,五百块钱,我给你交完了。”
“那下次见面给你。”
“嗨,给啥?我有提成,你这一单我挣三千四呢。”
“不用帮我垫。”
他没什么表情地拍拍膝盖,走过去看车窗里的荀铮。
“饿了,吃饭去吧,我下午还得补课。”
荀铮一言不发下车,抻抻自己被汗浸湿的扭曲前襟,让衣服不要黏在身上,整个人因为一上午的苦闷练车发蔫,声音都电量不足。
“走吧,吃什么?”
暑假一到,听闻盛寻要去考驾照,父母都没异议,随即一起看向荀铮,让他也来考,只是向来在运动上得心应手的荀铮同学,艰难卡在侧方位停车上。
“你就是最后反向打满不太到位,再练练就好了。”盛寻甩甩矿泉水瓶的水珠,换只手拿着。
荀铮见状抬下巴,示意他别喝扔了吧,盛寻翻转瓶子,水打着旋,形成小小的风暴。
“还有挺多呢。”
荀铮搭住他的肩,捋一把汗湿的刘海:“你钱都花哪儿了?我记得你河西路的房子往外租,一个月的房租还有1200块钱进账,你怎么穷得饭都吃不起?”
盛寻没理:“中午吃冷面吧?好热。”
“走吧,哥带你吃饭去。”
暴晒过后用微冷的水冲澡好痛快,皮肤的灼热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