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橘猫来帮白色的这只了。”
“听说白猫是猫界最底层。”
盛寻没说话,看到对面的战局已经散了,只剩下一橘一白两只猫,白色的长毛猫毛发凌乱,橘色的小猫毛发蓬松柔软,比白猫还矮些,却霸气地给它舔毛,小脑袋一甩一甩,白猫眯着眼睛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他噗呲笑出声来:“余照,我觉得活着好幸福。”
“您这感想来得怪让人摸不到头脑的。”
他早就能从语气里分辨出余照的阴阳怪气到底是真的生气还是揶揄,此刻他心情松弛,主动找话题。
“我有个室友,对面床的下铺,他在网恋。”
阴云逐渐散了,天边折出几道明晰的光线。
“所以他每周都去网吧好几次,在农场里种玫瑰花,给他的网恋女友看。”
那边余照一阵畅快的笑声:“电子玫瑰花是吧?”
“是那个意思。”听到余照笑,他也微笑,眼角眉梢都是柔和的弧度,没注意到自己快乐得前后晃了晃身体。
吃完了饺子,过年的仪式感似乎就结束了。
电子厂严禁烟火,他从热闹人群里回到空荡荡的厂区,走廊里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他却没觉得恐惧和寂寞,难得生出一点自由之感。
路过某些寝室,还能听到里面的人大声打电话以及豪迈高歌。
余照说他们会跟大姨家三口人一起齐聚姥姥家,共度新年。
他干脆爬回自己的被窝里,等待着余照有一搭没一搭的短信,跟她聊天。
【余照:新年的第一个愿望很重要,等会儿你记得许愿。】
【盛寻:我已经许完了,写在了光远寺的寺庙里。】
“你在啊,怎么不开灯?”于洋啪地用手一拍开关,盛寻笑脸来不及收,把于洋看得一愣,“跟哪个妹妹聊天呢?”
他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平躺回被子里,听于洋念叨这种时候就要跟人出去玩,不然就是浪费青春。
【余照:我爸包饺子的时候包进去五六块糖,我一块也没吃到,气死我了。】
盛寻轻轻用手机磕下巴,考虑怎么回复的时候,猝不及防被旁边一双手捏了脸,他惊得弹射起身贴住墙,防备看向踩着小胖子床朝他伸手的于洋。
“你干什么?”
“哎,我刚才才发现。”于洋感兴趣地双手抱住床边栏杆,朝他笑嘻嘻,“你长得挺嫩啊。”
盛寻轻轻吸口气,敛了神色瞧他。
“什么意思?”
于洋从兜里掏出烟盒,磕出一根烟来,朝他示意。
“我不抽烟。”
“我要是有你这长相,我早挣大钱去了。”于洋老神在在给自己点了根烟,眯起眼睛吞云吐雾,“我有个亲戚,跟了个特有钱的姐,一个月能给他好几万,平时又是新手机又是球鞋的,过得不要太滋润。”
不知道是不是紧贴着墙太冷,他浑身冒出鸡皮疙瘩来。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就是觉得你这样的脸打螺丝可惜,你不懂女人,不知道她们特别好拿捏,只要你嘴甜,装出点在意她们,喜欢她们,就对你掏心掏肺的,有十块钱能给你花九块。”
他下意识想反驳,但看到于洋的表情,一脸的坚信与笃定,又觉得多说无益。
除夕过后的几天,厂里每天都会下发目标额,这让本就忙不过来的劳累状况雪上加霜,盛寻飞快往嘴里扒饭,马不停蹄回线上,过了一上午,指腹上硌出来的凹陷也未消退。
察觉到于洋走过来,他连忙头也不抬伸手按指腹,一个是不想跟于洋交谈,觉得他每句话都在雷点上;另一个是,他好几天没洗袜子了,脱下来就搭在栏杆上,第二天睡醒继续穿,只要经过他就能闻到一种近乎于腐烂的脚臭味,盛寻每天晚上睡觉前路过那双袜子,都觉得它要长蘑菇了。
于洋大概是懒得走动,挑了个离他很远的位置放下屁股。
他松了口气,握紧自己的电动螺丝刀,下一秒就打了个寒颤。
利刃抵住他的右下腹,尖锐的刺痛隔着皮肤蔓延进腹腔,似有破口,有人徒手将指甲伸进去搅动,搅得他顿时天旋地转,垂头在桌边粗喘。
他面色白得像纸,两眼发黑,眼前唯余一小片粉色衬衫,然后世界都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