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最终病殁的女子究竟是谁?末帝已逝,我们只能再设法在她身上找头绪了。既然那瓶牵机散最终到了宫外,又被人利用杀人,这条线就必然是活的而非死的。”
顾逸听她分析得十分有理,却只神情木然,并不催促荣遇说出那女子名字。
荣遇却像是才认识她一般,细细打量她,问道:“你是叫阿秋,是不是?”
阿秋诧异荣遇这当儿问她这个,答道:“是,弟子姓石名挽秋,小字阿秋。”
又道:“荣监一早已认识阿秋吗?上次在金水楼广场,便觉得荣监似乎认得我。”
荣遇失笑道:“你一进宫便与少师联袂夜行,又与司空照大统领在显阳殿顶大打出手,”她指指头上穹顶,“我夜夜在这摘星楼顶观星,怎会看不到。”
她声音却放柔和道:“但我现在却觉得,我认识你,可能比你以为的更早。”同时颇有深意地向顾逸瞧了一眼。
顾逸却是不由分说截断荣遇,斩钉截铁道:“荣监如今知道她是阿秋,便够了。”
顾逸从来不做无谓之言,他这一句话却有强调意味。
以荣遇之能,亦是愣怔了片刻。而当她再瞧向阿秋之时,眼光便有了几分暖色。阿秋却觉着,那眼光里的暖色,却与褚元一、安道陵,甚至钟离无妍,瞧她的神情都颇为相似。
荣遇接着伸手便往腰间摸去。
阿秋已然猜出她要做什么,立刻拜倒在地道:“安公已然赠了弟子一块天机令!荣监盛情,阿秋心领了!”
她料想荣遇要赠送给她的见面礼,必然就是“天机令”。虽然不知天机四宿为何都是一闻她“阿秋”之名,就会待她极好,甚至好得都有些过分了,但她也不能一人独吞两块“天机令”。
毕竟她身已身怀足以震慑江湖的“刺秦令”,可号令朝廷官府人众的“少师令”,而她并非贪心之人。
荣遇伸手之处,却是落了个空。她神情剧震地抬起头来,眼中出现不能置信的神色,那是比听说牵机散重现更为震惊的模样。
顾逸却是看出了端倪,道:“我听说天机令并非四宿人人都有,而只有两块,一龙一凤。一块若是本在荣监身上,另一块必就是安公转赠阿秋的那一块了。”
阿秋亦是吃惊道:“可我知道还有一人也有一块,也是安公所赠。”
荣遇眼中精光大盛,一字一句道:“那是何人?”
阿秋答道:“是如今御前飞凤卫中的‘青鹞’萧长安,他师门似乎与安公是故交,故此他来至宫中便拜在了安公门下学习乐艺。我第一次见他,便见他手中拿着的紫竹箫乃安公所制,其上挂着安公的天机令牌。”
顾逸亦有印象,点头道:“确实如此,当时曾当他是安公弟子。后来才知他与安公只是乐道的师徒,但安公应有将‘天机四宿’下一任的皇宫暗卫尽托他传承之意,因如今的飞凤四卫,除了萧长安之外都不是武林中人,处事也就难免官心多过侠义之心。”
荣遇沉声道:“阿秋你将你所持的‘天机令’,给我一观。”
阿秋立刻自怀中取出,双手恭敬呈上。
天机令牌正面皆为金色莲花印文,但这一块反过来,背面镂刻着肖龙之形,虽只寥寥几笔,却古朴生动,尽显真龙气象。
荣遇握着这块令牌,神色忽明忽暗,阴晴不定。
阿秋见情形立刻问道:“敢问荣监,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荣遇无限唏嘘地再瞧一眼,将它还给阿秋,没精打彩地道:“这是天机令中的龙牌。它原本,属于我。”
天机令牌分主次龙凤,龙牌当年由四宿之首,大师姐荣月仙掌管,凤牌则是由二师兄安尚之掌管。凤牌执掌者有辅佐、协助龙牌执掌者的责任。
但天机四宿隐于宫中近四十年,其实际上的作用对四宿来说早已失去,留在手中,也只为传诸后人,后世持者若再入世,可凭此搅动江湖风云。
阿秋发呆了片刻,完全不明白荣遇的令牌为何会到自己手中。但荣遇既然如此说了,断无撒谎之理,天机令牌不是小事,她立刻双手奉还道:“既是前辈之物,前辈又并不知情,那请前辈收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