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敦赶过来的时候,救护车、警车已经团团围住了夏目伊织的家。
以他的嗅觉,轻而易举地就能够闻到从那栋房子里传出来的血腥味,这让中岛敦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因为他的动作过于的灵活,加上现场有些混乱,他在警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成功混进了这栋房里。
一踏进来,那股血腥气便愈发的浓烈,而中岛敦已经从谷崎兄妹口中得知了前提,他简直不敢想象夏目伊织遇到了什么。
明明他在前几天就已经闻到了那种铁锈般的气味,尽管那气味极其的淡,甚至若有若无,可他当时应该提高一些警惕心的。
尤其是在伊织姐这几天语气都有些消沉的时候,他应该更关注到这一点的。
但最后却还是太宰先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在这一刻,自责几乎淹没了中岛敦的内心。
房间里的警察注意到了他,立刻上前来阻止。
“无关人员请离开——”
中岛敦正要解释,却眼尖地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逐渐走来,而他怀中抱着个人,尽管那身影被风衣遮盖住了大半,中岛敦依旧还是意识到了正是夏目伊织。
他身体晃了晃,惊慌地瞪大眼睛。
“太宰先生——不,伊织姐——”
他的声音停顿住了。
因为随着太宰的靠近,风衣底下动了动,最先露出来的是黑色的发顶,随着风衣往下滑落些许,夏目伊织的脸出现在他视线里,尽管苍白得毫无血色,却至少看得出来她只是昏迷了。中岛敦松了口气,忍不住走近了些。
然后他看到,就算是在昏迷中,夏目伊织的手也紧紧抓着太宰先生胸前衣服的布料没有松开。
太宰看了他一眼。
“失血过多昏迷,不过医护人员已经处理了伤口——我先送她去救护车。”
他的声音放轻了些,就像是不想吵醒怀里的人,尽管周围并不安静,而且昏迷过去的人也不会那么容易醒来,但他依旧还是这么做了。
出于体力上的悬殊,女性想要从男性手中逃生本就不容易。夏目伊织能够做到这一点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幸运,但代价是难以避免的伤口,有些伤甚至出现在很危险的地方。
只是当时的太宰看得出来,夏目伊织的思维已经走在了悬崖边上摇摇欲坠,几近崩溃。
在那个时候,她需要的不是伤口的处理,而是有人能够伸出手,拉住她要下坠的身体。
中岛敦想要跟着太宰一起,但太宰却又给他安排了其他任务,而且是和夏目伊织有关的,所以中岛敦还是停住步伐,目送着太宰先生带着夏目伊织离开。
“请让一让——”
身后有人又喊了这么一声,中岛敦侧过身体,看到医护人员们提着担架与他们擦身而过,而担架上是个看着很不起眼的中年男人,但中岛敦的神情却立刻一变。
因为根本不需要思考就知道,出现在这个屋内且同样受了伤的人,除了是闯入者也不可能有别的身份了。
担架上的人明显已经是在濒死的边缘,恐怕能够坚持到医院就很不错了。
就算是一贯以善良,温柔的态度对待周围人的中岛敦,在这一刻内心涌出的愤怒也让他冒出了希望这个人干脆死掉的念头——
但是不行。
无论是从夏目伊织的心理负担上来说,还是从法律上来说,更甚者是弄明白这个人到底是因何对夏目伊织下手,都需要他活下来。想必此时与谢野医生已经前往了医院,至于他——
中岛敦深吸口气,沉下面色转过身来,走向客厅。在对上警察时,他快速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而在得知他是武装侦探社的人后,警察的态度立刻变得友好起来。
毕竟横滨警察因为江户川乱步的早已打过多次交道了,虽然中岛敦面容对他们而言还有些陌生,不过想必也没什么人敢于冒充侦探社的成员。
“请问您需要我们提供什么?”
中岛敦左右看了看,终于发现了太宰先生让他找的东西,他快步上前,弯腰从地上警方还未来得及收拾好的证物——那些杂乱堆叠在一起,且并未沾染上血迹的物品里,抽出一张信封。
几个警方的视线同样落到上面。
那是看起来很不起眼的信封,甚至还很薄,让人怀疑里面是否真的塞了纸张。
可在中岛敦看来,它的样子却很是熟悉。
因为在那天晚上他来找伊织姐的时候,落到地上的信封外表和这封一模一样。
……
我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
有什么让我讨厌的,恶心的,阴魂不散的存在追逐着我,随时都会将我吞噬掉,我总觉得自己像是在跑,又像是无处可逃,然而每当我想要放弃的时候,又总觉得手里似乎抓着什么,让我总是撑着那口气。
好疼啊……
我瑟缩了下。
就像是有人在本就割开的伤口上翻检,拉开,然后又用尖锐的东西在上面穿刺一样——
它的疼痛同样也是一种刺激,就像是让我在黑暗中隐约碰触到了光亮的一面,意识挣扎着要摆脱这片黑暗。
我茫然地举起手,试图在摆脱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