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目望向这个女郎,先行开口,笑着向她道谢:“多谢你那日送的玉扣,我很喜欢。”
“嘿嘿。”元簪瑶羞涩笑笑,大美人说话温温柔柔的,她也很喜欢。
“女郎叫我簪瑶便好,我如何称呼你呢?”
元簪瑶其实那日便想问她的姓甚名谁来着,只是怕她一时接受不了,那场面会很尴尬。
于是便缓了个两三天才过来,用她在话本子里学的,这叫欲擒故纵。
元簪瑶此时心里美滋滋的,这样她日后和别人吹水的时候,告诉她们自己有一大美人朋友,多有面儿。
檀禾闻言,一字一字道:“檀禾。”
“檀?”元簪瑶一时分不清是哪个姓氏。
檀禾解释道:“香檀木的檀,稻禾的禾。”
元簪瑶哦哦两声,喜道:“那我便叫你阿禾啦!”
檀禾轻轻地嗯了一声,其实她还是有些无措,毕竟她很少接触人,更别说还是性格如此跳脱的女郎。
元簪瑶却是深谙交友之道,为了缓解她的尴尬,语调自然的话锋一转:“咦,这是甚么?”
她的目光正落在一旁石案上,那俩折射出一抹金光银光的物件。
元簪瑶以为金银铸成的小蝎子,正想说这人手艺真好,竟能做的如此栩栩如生,那对芝麻大的眼睛更是传神,像活的一般。
她刚想伸手碰碰,那俩儿居然一个翻身活过来了,举起毒钳,翘起尾钩,耀威扬威地冲着她。
元簪瑶吓得一整个吱哇乱叫,抱头鼠窜地跳到檀禾身边。
这简直比太子给她带来的恐惧感还要更甚。
檀禾见状连忙捏起小金小银,装进木匣里,安慰她:“你别怕,它们就是这般鬼样子。”
元簪瑶躲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木匣上,战战兢兢地问:“这到底是甚么?”
檀禾轻声道:“变异的血蝎,我师父养来给我解闷的。”
其实是一开始师父教她炼蛊,只是她学艺不精,一番操作下来,两只血蝎竟完全退化,少了毒性和攻击性,成了连普通蝎子都不如的温顺性子。
还像个无底洞般,吃了她不少珍贵的药籽。
唯一顺眼的或许就是颜色很好看。
那阵子师父一直笑她,说遍翻从古至今的药籍,也找不出一个像她这样的来。
许是太过奇特,师父便将这两只留了下来养着。
如今,它们更像是师父留下的寄托和念想。
檀禾无论去哪儿都会带着它们。
元簪瑶本就惊魂未定,听她来了这么一句,杏仁般的眸子瞪得更大了。
她咽了下口水:“解、解闷?!”
这玩意儿用来消遣排闷?!
元簪瑶算是发现了,她不敢说太子是个怪人,但檀禾肯定也是个奇葩。
当然,这都是褒义。
元簪瑶沉默了半晌,又问:“它们有毒吗?”
檀禾点了点头,小声:“有的,但不多。”
这些毒对她来说聊胜于无,但若是旁人碰了,不会致命,但可能会痛麻一阵子。
元簪瑶脸上的表情再次凝结。
短短片刻,她对眼前这个貌美柔弱的女郎肃然起敬。
难怪她一点儿都不怕太子。
果然,他们两个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再没有比他们更般配的了。
元簪瑶心想道。
那日元簪瑶赠了她块玉,但檀禾没什么能够与之回赠的,只有那些瓶瓶罐罐的药。
于是檀禾一股脑儿给她塞了好多,“这个是治伤寒的,火烧疮的,恶疰……”
元簪瑶抱着这些药罐,一时有种自己不是来找她玩儿的,更像是来看病的错觉。
大周每逢十五晚都会有花灯会,此夜不禁宵禁,准许百姓夜行于市。
傍晚时分,天边的火烧云格外红艳绚丽,落日余晖笼罩着上京城。
东宫门前的空地上,元簪瑶那辆马车正停驻在此,静静候着。
甫一出东宫,元簪瑶便给檀禾戴上软纱幕篱,她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黄雀也在,三人同乘,元簪瑶高兴得不得了,一张嘴就没停下来过。
檀禾轻轻撩开车帘,眼眸抬起,朝外看去。
长长的青石路上,一眼望不到尽头,天色虽还尚早,但已挤满了人,两侧摊贩扬声热火朝天地吆喝着,几处投壶射柳的围满了人,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声,好不热闹。
风迎面而来,裹挟着无数刺激味蕾的香味,甜的,咸的……
檀禾对这一切都很新奇,她像是初入其间的新生婴孩,那双明眸懵懂又渴切地看着这个热闹非凡的世间。
是完全不同的世界,望月山是静谧的,东宫是肃凛的,而这里充斥着浓浓的烟火气。
马车晃晃悠悠地停靠在一处酒楼前,三人一下车,守在门口的小厮一看是大主顾,当即快走几步迎上前去,热情似火地道:“元女郎大驾光临,近水楼蓬荜生辉,真是荣幸至极啊。”
元簪瑶一摆手,颇为大气地说:“还是老规矩,凡是之前我点过的,通通呈上来。”
说罢,拉着檀禾和黄雀进了早早订好的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