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明亮,晃得有些不真实感,司锦换好舞衣,站在原先雪见的站位上,与花娘们鱼贯而入般地进场。
琉璃灯悬空于舞台上方,司锦看不清台下人的面孔,只觉人数众多。乐音一起。叫好声此起彼伏,她混迹在花娘之中,台下无人认得她,倒也不再顾忌,放开了跳。
有什么可羞的?她体验生活,好不容易穿来一个会发生各种超自然乱象的世界,自然得把没试过的全尝试一遍。
她站位靠后,负担不重,即使划水也可以,但敬业的她还是竭尽所能地完成任务。
头顶是巨大的屏幕,霓虹闪烁炫目,抬头仰视便可见屏幕底部有符咒流转,以朱笔写就,像泉眼一般给它提供灵力。
远看像歪歪扭扭的血字,细看却觉眼熟,卫修珩家信里貌似有与之相似的玩意。
他那信说是家信,可记事员瞧了后活跟着了魔似的。歪斜着写的符咒在万延宗这样的大宗派都没有运用,家信和屏幕,她隐约认为它们不是好东西。
哪怕是符修的符咒,写成这番的也是少之又少。
但浮空屏幕没有异样,她暂不去在乎它,当下还在上班,且先专注跳舞。
轻纱一层,酥香半拢,在厉风崖折磨了数月,她皮肤格外娇嫩,舞蹈时那些叮叮当当的配饰在身上乱拍,已有了红痕。
一曲舞毕,花娘们纷纷从舞台旁的两座桥下去,司锦心中默念对待客户的礼仪标准,重新扬起笑容。
这厢结束,驴肉火烧便在成功彼岸等候她。
五顿大餐,付出这些完全值得,光是想想,肚里的馋虫就要发作了。
辟谷修士应当没有食欲才对,但司锦恰恰相反。虽感觉不到饿,但更馋了,看见啥就想吃啥。雪见她们狐族的食谱丰富多样,能拿来请客的饭肯定不会难吃。
她笑得更甚,因着水青的指点,她刻意挑了一桌单身客人,他低垂着头看不到脸,可应当不是不讲理的人吧。
躬身倒酒时,她夹着嗓子,将酒杯双手呈给他:“这位爷,请喝。”
她想着一杯喝完她就能滚蛋了,但那男子闻丝不动,头都不抬,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为何看都不看她?司锦稳住笑得僵硬的苹果肌,又夹着音重复一遍:“这位爷,请喝呀——”
男子缓缓抬头,阴鸷的目光噙着狞笑,司锦的笑意从有到无,嘴角向下,眼里只剩惊恐。
“司师姐。”他握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能捏断她,痛心疾首,“我找你找得好苦啊。看到你,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茶馆外的那一瞥不是幻觉,就是货真价实的白疏。司锦手腕传来剧痛,她扯起一抹笑,装傻道:“官爷,奴家听不懂您的话。”
仙门弟子,得了师长允许后也能下人界短暂游历,眼前人的气息与印象中的白疏如出一辙,是她货真价实的师弟。
周围别的花娘有的已经散去,有的还在陪别人说笑。她深知自己很难全身而退,干脆充愣充到底,将酒杯推得离他愈近:“您不喝,可否要换别的酒?”
白疏倒肯配合,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钳制她的力气消失,司锦悬着的心略微放下了些,旋即又提了起来。
空杯重重放在桌上,司锦眼皮一跳,他叹了口气:“师姐,你自作聪明的样子,真的很碍眼。”
碍眼,那你把眼睛戳瞎算了。
司锦暗暗骂上他五百回合,如此穷追不舍阴魂不散,把他挂在墙上才老实。
“碍眼吗?那奴家去叫其他姐妹来伺候……”她巴不得不看见他,正欲转身,白疏折扇一横,拦住了她。
身为原书的男主,他长相必定是极好的,丰神俊朗,英气逼人,举手投足间颇俱仙门气度,嗓音磁性悦耳,足以迷倒一众年轻小女子。
但这么一张能当男明星的脸,结合了其人所作所为,对司锦来说,他长得跟河童也没什么差别。
他上下打量着她,目光所及之处犹如被毒蛇爬过,他满怀虚假的关切之情,伪善道:“妆扮成这模样,师姐决心下海了?凡人之躯万不如仙体,千万小心生病啊。”
舞裙暴露是暴露了点,可跟下海有何关系?
再说,万延宗都驱逐出她了,和他早非师姐弟关系。他还一口一个师姐的叫,不是存心要让她郁闷,只得打碎银牙往下咽吗?
换做原身“司锦”,她可能忍气吞声。如今站在这的司锦与原身外同质不同,她冷冷盯着他,说道:“逛花楼,亦得把持个度,不要搞得姑娘未得病,自己却先得了。”
他来挚月楼,说明他跟向外界塑造出的清风朗月形象背道而驰,里子是个什么东西,恐怕说都说不清。
被她暗讽了的白疏出神了好一会儿,半晌,情不自禁抚掌而笑:“你与以前,大有不同。没想到你也会说这种话,看来人界的生态,已经好到足以改变我傻子似的师姐了。”
荣获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