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会走到这一步?
可她如今却是慢慢释怀看开了。
那日的末了,甘黎将这些木雕悉数埋在了棠月阁的后院里。
连带着那些美好的过往一起,埋葬在了这里。
*
甘黎不曾想到,在时隔小半个多月后,陆岁淮竟还会来棠月阁。
那日她正坐在里屋的桌案前,认真地在灯下绣着一副山水图。
她虽年少时跟着母亲后面学过些许女红,但自后来家中出了那样的变故,便也再没什么机会练过女红,久而久之,针线功夫也生疏了许多。
她是不精于此处的,只是想着近来被关在这棠月阁里头无所事事,那些风花雪月的话本也看不下去,却总是要寻些事情做着来消磨时光的。
这一幅山水图已经绣完了一大半,然而她的女红并不能勾勒出山河壮阔之美,反倒是被针刺了好几回。
听见外头似是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时,甘黎也并未做他想,只以为是杏儿来了。
她心中虽有些奇怪,杏儿方才竟未同往日那般叩门,问过她之后再进来,但也没有回头去看。
只是一面继续着手上穿针引线的动作,一面温声问了一句:“杏儿,怎么了?”
等了半晌,未等到有人应声,甘黎颦了颦眉,放下了手中还未绣完的山水图,侧过了头,看到那张有些日子未见的熟悉面容时,却是面色微凝。
心中实在太过诧异,以至于她并未起身行礼,只是坐在椅子上,满目讶然地看着那个立于门侧的人。
陆岁淮,他如今怎么还会再来棠月阁?
她上回同他说了那样的话,以他如今的心性,应当是不会愿意再见到她的才是。
甘黎的目光与他相视了几瞬,又匆匆别开了视线,垂下了眼帘。
屋内一时间安静得有了几分诡异,陆岁淮轻轻咳嗽了一声,忽然开口打破了寂静,对她道:“你近些日子,看起来消瘦了许多。”
甘黎微怔,似是没有想到他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会是这个。
她还以为,他一张口又是要如过去一般要讥讽自己。
见她不语,陆岁淮又开口道:“可是这段时日有下人在吃食用度上苛待你了?”
“没有。”甘黎摇头道,她并不想让陆岁淮误会于棠月阁的仆从。
他虽松了一口气,但仍是有些不信,问道:“那你为何竟瘦了这么多?”
“是我自己近来没什么胃口,与其他人无关。”甘黎轻描淡写道。
她近日来忧思过重,时常吃不下什么东西,胃口也较起先前也小了些。
陆岁淮兴许是猜到了她因为什么才食不甘味,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提步向着她走了过去。
眼看着他走近,在自己的身侧坐下,甘黎心中生出了些许不平静。
她不知道,陆岁淮今日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是想要找她的不痛快,还是......
她如今,根本就猜不透他的心思。
正胡思乱想着,甘黎听见陆岁淮问自己:“过了这么些日子,你可想通了?”
“什么?”她不解其意,反问他道。
陆岁淮未接她的话,而是自顾自地开了口:“其实这些日子,我想了许久,想我们过去的那些事情。”
甘黎抿了抿红唇,没再说话。
“甘黎,我可以不再计较你过去对我的利用、欺骗与背弃,也不再计较你先前同我说的那些话。”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同她道,“只要......只要你忘了那个人,我便还能如从前一般待你。”
“从前?”闻言,她轻轻笑了一声,问他道,“王爷说的从前,是哪一个从前?是尚在景国公府时的从前,还是你我自宫中再次相见后的从前?”
陆岁淮愣了一下,方要开口,便听她轻声对自己道:“王爷,你曾说过的,我们回不去了。不管是哪一个从前,我们都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