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何正舒右迁司南巡抚,翰林学士纪之远右迁扬州刺史,择日出发扬州上任。
而这两人空出来的职位,便由次位下属补上。
这也就意味着,上任不足半年的大理寺丞叶元让,今后就是大理寺的二把手,大理寺少卿。
宋幼安听着前朝传过来的消息,有一瞬间的愣神。
等缓回神来,她转而询问了宋妍真的情况,得知懿德帝已经严封住她身边人的嘴后,便放下心来。
这几日有了亲近的人陪伴,她已经不怎么做梦了。哪怕偶尔一念间,脑海浮现起那怒目狰狞的面庞,她也不会惊慌害怕。
有时候,她甚至会主动去回忆在扬州的一切。
恍若长龙的水岸市集,登高望一幕烟雨朦胧的观景台,白衣飞絮乱成雪的烟波湖和十里亭。
还有书香满满的行墨阁,那个端坐在窗边、低头沉心品画的少年。
不知他的伤如何了。
随着轻叹一声,这愁思便如乱絮,忽然就盈满了她的心。
转眼间,冬至便要到了,盛京也已陆续落了几场雪,堆得墙头檐角白压压的一片。
冬至前一天,永安公六十大寿。
永安公既为帝师,又逢六十整诞,懿德帝难免要亲自祝贺一番。而膝下子女,除了太子需要坐镇皇宫,余下都一并随行。
宋幼安难得早起,由侍女们精心妆弄一番,眼看着巳时过半,她才随着自家阿爹的车驾出发。
永安公府正门口,收到了消息的府中一众人早已在此等候,恭迎圣驾。
她跟着懿德帝下了马车,诸人行礼的间隙,余光不经意扫过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今日穿了一身青灰色,半束乌发,插一根竹叶银簪,甚是清俊雅致。
立在人群中,肩背笔直挺立,想来伤处已恢复好。
门前不长暄,众人簇拥着帝王入府。
在公府正厅受了前来贺寿的朝中大臣的参拜后,他们入了府中另一处苑子,由侍女们上完热茶与点心,便进入了长辈们的闲谈时间。
这是宋幼安长大后第一次见永安公,懿德帝头件事便是为她介绍:“窈窈,这位便是阿爹的老师,你幼时还在他膝上玩过,可还记得?”
她原本不记得,但是之前做梦梦见自己拿了永安公的玉佩,这段记忆便在脑海中清晰了,于是扬唇,乖乖给永安公行了个礼:“纯安见过永安公,祝您安康长愉,天伦永享。”
纵使德高望重,又是帝师,永安公也不会真受了这个礼,在她微屈膝时便抬手拦住,和蔼笑道:“公主的心意老臣明白。数年不见,公主已经这般大了。”
宋幼安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幼时不知礼,拿了您的玉佩,虽已托叶公子归还,心内还是觉得歉疚,请您见谅。”
永安公摇摇头,笑着解释道:“那块玉佩实是老臣赠与公主,陛下也是知道的,公主不必介怀。”
说完余光扫了一眼一旁沉默的叶元让,唤他道:“元让,那块玉佩之前我让你还给殿下,眼下正好。”
又看向宋幼安,“既是赠予殿下的,又怎好再拿回来。”
帝王于一旁含笑看着。
一直心不在焉的叶元让经自家祖父的使唤才回过神来,他下意识低头去拿腰间的荷包,却又突然意识到祖父这番行为的所代表的涵义,抬起的手便停住了。
他知道这块玉佩的意义,可那个正直勾勾盯着自己动作的姑娘,并不知道。
这块玉佩不应该这么给她。
“祖父,”他垂下胳膊,看向永安公,“我未将玉佩带在身上,不若……”
“无妨。”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他的心思,永安公作为祖父怎会看不明白,却是不以为然。他看向宋幼安,笑眯眯道:“公主是头一次来永安公府,可要好好逛逛。老臣有一孙女唤庭宜,和您年岁相当,小姑娘们一起玩总比听我们年纪大的人唠叨有意思,我让元让领公主去庭宜那里,可好?正好让他将玉佩拿给您。”
说完又拱手问懿德帝的意见:“陛下觉得呢?”
帝王目光淡淡扫过叶元让,落在女儿身上,温柔道:“你若想去,我让你四哥陪你。”
宋幼安忙摇摇头拒绝:“姑娘家一起玩儿,他去做什么?反倒连累拘着我们。”
宋阙莫名其妙被嫌弃,盯着面前的妹妹,无奈地扯了扯唇角。
最终宋幼安跟着叶元让出了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