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山茶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冷柔危不解。
桑玦瞳仁漆黑干净,似水濯洗过的黑曜石。
他瞧着她,漆目里光华流转,牵到眼角,成了一抹笑。好似风吹过,日光下的白山茶轻微晃了晃,糜丽夺目。
他无疑是一副意气风发的好模样,眼神蕴含着一种锋芒暗藏的野性。
桑玦被她冰霜化作的绳索缚住,也没有下一步动作,似在打量。
他身上的伤不轻,到处可见打斗的血痕。
想来应付刚才那些人并不见得多容易,才逼不得已用幻术。
当下,他的修为还远不比一统妖域之时。
此番与她交手,幻术被破,又是损耗不少,一双薄唇毫无血色。
此情此景,竟让冷柔危感到一股莫名的快意。
“殿下,您没受伤吧?”魔卫们很快把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冷柔危扬手,将那条霜缚在手腕上绕了一遭,头也不回地问道:“他是怎么回事?”
魔卫首领似是有些为难,艰难地措辞解释:“禀殿下,他原本是应当关押在暗牢的重犯……是在角斗场放走了上古魔兽,然后……”
“没关住,让他跑了?”冷柔危幽幽道。
没人敢应声,场面陷入沉默。
上古魔兽被放走一事,冷柔危依稀有些记忆,这在魔界也是件大事,上一世她身为少主奉命追捕魔兽。
只不过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做下这件事的人就是桑玦,而桑玦闹出的这场纷乱是在她挑了贺云澜离场之后。
便是这么一时之差,她也就没有与他见面,对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她也只是耳闻。
如今看来,她与桑玦之间的渊源出现得比她以为的要早。
“你不认识这是什么花吗?”少年声音清亮,不合时宜地开口。
他旁若无人地捏住花蒂,在指尖转了转,递给冷危柔,“这叫山茶花。”
花瓣悠然垂落,冷柔危没有接,也没有兴趣同他闲聊,向周围人问道:“是谁负责他的案子?把他的案底详细报给本宫。”
桑玦自嘲一笑,兀自将花收回掌心。
“殿下……”,他似是在咀嚼这两个字,又笑道,“既然想知道,为什么不问我?”
“魔卫都是干什么吃的?让一个犯人在殿下面前放肆?”二长老此时从人群中挤过来,厉声喝道,“还不快把他抓住?”
魔宫侍卫由二长老掌管,如今在他手底下出了茬子,他自是怒不可遏。
魔卫首领如梦初醒,忙带着两个魔卫出列,将桑玦押起来,想把他摁在地下,他却纹丝不动,直直地看着冷柔危。
冷柔危亦不避让地看着他。
有时候不得不说,天生不合是一种气场。
不论是因为什么缘由,什么时候相遇,这种无形的对峙仍然会蔓延开。
空气中仿佛绷着一根弦,一触即发。
不过显然,这个时候的桑玦远不是她的对手,她忽然理解了一些桑玦当年的乐趣,笑了声,抬手制止了魔卫,“让他说。”
“殿下,”二长老这时插声道,“此子罪大恶极,既然已经伏押,就应该……”
冷柔危抬指,作出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下巴点了点桑玦,示意他继续。
“人是我杀的。魔兽不是我放走的。”桑玦言简意赅,他说话间又咳了两声,唇角溢出血来,又对她笑,“殿下一定会明察。”
他压低了眉眼看着她,似在试探,或者说是在赌,赌她会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冷柔危不动声色问:“杀了谁?”
桑玦表现得大方,“他们都说他叫刁克。”
“刁克?”
冷柔危若有所思地垂下长睫,不知想到什么,她唇角勾了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手中霜缚一拉。
少年就着这股力道向她微微倾身,温热的吐息凑过来,有淡淡的山茶花香。蜷曲的长发垂落在肩前,将他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慌乱掩埋。
她红唇轻启,悠悠道:“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