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济宁府,浓浓的市井烟火气中透着一丝凉意。冬至快到了,大街上变得尤为热闹。跟着穆绍庭的小厮都是一般少年,免不得好奇市井繁华。
穆绍庭不敢耽误,催促着小厮一路来到学政衙门,提前得知穆绍庭已在码头登岸的王好古早早等候在学政衙门。
故人相见,格外亲切。
虽说穆绍庭与王好古算不得刎颈之交,但到底是一对臭味相投的忘年交。
见衙门宏阔气派,王好古本人面色红润,嗓门亮堂,穆绍庭心生羡慕,寻思着到底是官高一品气势豪,王好古今日的气象跟在清安县衙没法比。
而见穆绍庭虽说是连日舟车却无一丝疲怠之色,依旧神采奕奕,顾盼生辉,王好古暗想到底是少年人,这精气神不是自己这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所能比的。
彼此问候,穆绍庭也送上了大大小小不下十个箱子的礼物。
王好古摇头道:“你我认识经年,何必如此客气。我喊你来,可不是等着你来送礼的。平日里我是个好说话的性子,若是碰到学问二字,我便是那较真的程咬金,铁面的包龙图。”
“如此便是学生的荣幸了。这些个束脩不仅是学生的赤心,更是学生父母的诚意,还望老师千万收下。若是日后得以荣登天子门,这些个又算得了什么。”
说“荣登天子门”诸语时,穆绍庭明显有些信心不足,不过王好古倒也没注意,他捋须看着眼前的青年,满眼都是浓浓的喜爱。只可惜自己小女儿年岁尚小,大女儿又早已嫁作人妇,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能嫁给这聪明能干毫无纨绔习气的富家公子。
吃过饭,王好古直接领着穆绍庭来到济宁府官设的紫云书院,就在学政衙门后门左拐。王好古也想明白了,晨起散步或是晚饭后遛弯,顺便就去紫云书院一趟,便利又高效。
待王好古走后,穆绍庭转身望向这方小小的院子,院中两株晚桂,散发着幽幽的冷香。
“这便是我接下来住的地方了。”穆绍庭心想。
“少爷,这院子可真够寒碜的。”吉祥嫌弃地皱着鼻子。
穆绍庭白了他一眼,穿过小院,跨过门槛,重重地将门给关上。
“这——这——就学上了啊。”众小厮面面相觑,惊讶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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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穆绍庭离开清安县,兰伯是长舒一口气。
既然这小子一年半载未必回得来,他也暂时不打算回钱塘了。
灵珑房里窗户上的木板被取了下来,窗户也可以自由打开,只是河对岸徘徊的少年郎不见了踪影。
虽说可以随意出入了,灵珑倒是更“宅”了些,终日不见下楼,对窗认真做着女红。她也知道,女孩子要为自己的婚事准备一身亲裁的红衣。
穆绍庭托人带给灵珑的信一般由富贵送来,富贵为人谨慎本分,这也是穆绍庭要留他在家照看的原因。
兰伯知道穆绍庭这小子早晚得回来,据说是去准备科举考试了,怕是有做官的打算。思来想去,若是要打消这小子的痴心妄想,得去给灵珑介绍一门好婚事。
于是兰伯为此特地登了蓝蝶衣的大门,蓝蝶衣心中早有了打算,见兰伯上门提及此事,自然是满心欢喜。她决定再用半年时间好好观察一番萧青玦,若是没什么问题,这事也就定了。
“你啊太固执,玉青玄是我师兄,灵珑喊我一声姑姑,她的一切大小事我巴不得多照应。”蓝蝶衣有些不满。
“当年从火场中救出小姐,相爷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我亲自照看至成家,此外也希望小姐过不被打扰的生活。”兰伯道。
蓝蝶衣有些不屑:“不被打扰的生活?做一名普通农妇?就算是灵珑忙于厨灶,琴棋书画皆不染指又如何,钱塘踏破门槛的年轻后生还少。就算你带着灵珑隐居乡里,怕也遭人惦记了吧,否则也不会上我的门。”
兰伯听蓝蝶衣如此说,倒觉有些道理,便道:“不瞒您说,确实有个乡里少年对灵珑小姐纠缠不清,好在这人出了远门,小老儿怕日后灵珑小姐受此人的蒙骗。”
“哼,所以说,灵珑早该跟着我,深宅大院里面待着,谁能来打搅,这才是真正的平静生活。算了,这都过去了,关键是以后。你尽可放心,灵珑的婚事自然是包在我身上,我蓝蝶衣的眼光向来都不差。”
见兰伯一脸信服,蓝蝶衣心中颇有些得意,遂又问道:“只是这个少年人品如何,若是灵珑中意,可以带来我看看。不拘品第门户,重要是对灵珑要好。”
“一个目光短浅,见利忘义的市侩罢了,胜在一张骗人的油嘴,不提了。”兰伯摇头道。
蓝蝶衣见兰伯如此说,自然也就不再问,心中想着有机会得喊灵珑来晚照谷住一段日子,好好教她一些为人妻、为人母所应该知晓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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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没收到灵珑的来信,穆绍庭心中疑惑,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读书应考的进度。王好古列出的书单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