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的女友。 闵微真的非常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让陆彦决定和她结婚。 第二天,闵微和闵慧莲坐上了去溪桥村的高铁。 溪桥村所在的市区,位于苏北和鲁南交界处的一个穷乡僻壤,这里甚至都没有机场。从南城坐高铁回来,需要四个多小时,下了高铁站,还要再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才能到达溪桥村口。 公交车上的空调偏偏还坏了,那种长途公交中独有的气味,混杂着车上男女老少们身上的汗味,在烈日的暴晒下,于整个车厢中交织发酵,越发难闻,吸一口到肺里,过一遍肺泡,便会积存厚厚的一层污浊在身体中,整个人也开始变得肮脏沉重。 闵微坐在窗边,紧紧地皱着眉头。 她简直要被这气味逼得窒息,甚至隐隐开始头痛。这是中暑的征兆。 她有些怨恨陆彦,为什么要告诉她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情,倘若不知道,她也不会执意要过来,何必受这样大的罪? 闵慧莲整个人却很兴奋,她那双一向胆怯无神的眼睛中,迸发着奇异的光彩,甚至无暇去顾及闵微此刻的状态。 公交车停在了溪桥村村口,闵微从公交车上下来,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活过来了。 现在正是下午两点,炎炎烈日把宽阔的省道照的发白,仿佛整个世界被过度曝光而失真。 省道那样宽阔,两边低矮的房屋格格不入,两栋砖房间,隐藏着一条窄窄的土路,不细看甚至发现不了,沿着这条土路进去,便是溪桥村了。 闵微已经接近十七年没有来过这里了,并且,她曾经的记忆中的场景,与现在的完全不同。 但溪桥村却仿佛是刻在她DNA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组序列,让她一下子便看到了那条有些幽暗的小路,并且冥冥之中感知到,就是这里了。 闵慧莲怕闵微找不到路,笑着走到她身边,说:“微微,你待会儿跟在妈妈后面走,你这么多年没回来了,恐怕都找不到回村的路,溪桥村现在变化可大了。” 闵微没有反驳,“嗯”了一声,跟着她走进了那条土路中。 路两边栽种着大杨树,枝繁叶茂,倒是凉快了许多。走个几十米后,彻底深入溪桥村,便又是光秃秃的一片了。 说是变化很大,其实在闵微看来也没什么变化,无非是,曾经的土屋泥墙变成了红砖黑瓦,曾经的学校翻新了一遍,墙面刷的比A4纸还要白。 经济在发展,时光在流逝,溪桥村换了一副面貌,也是常理之中。 直到她走过了一片麦田—— 现在正是麦子成熟的时候,麦子一片金黄,不知多少亩连着,一直到了视线尽头。阳光照在麦子上,反射的光都是金灿灿的,微风吹过,麦浪起伏,发出簌簌的声音。 闵微的大脑空白了几秒,一时愣在了原地,只觉耳朵中充斥着尖锐的鸣叫。 这里应该是一片玉米田,为什么会被种上了麦子? 眼前的麦浪在摇晃中逐渐变得模糊,而后,它们在闵微的视野中,逐渐疯长起来,长得比人还要高,杆子粗壮,挂上了饱满的玉米。 闵微穿越了十七个夏天,来到了第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 那年的夏天出奇的热,又干旱的很,玉米成熟时,每天最高温能达到四十多度。天再热,庄稼熟了,也要去收割—— “你知道吗,今年村里掰玉米,晒死了好几个人。” “那么热的天掰玉米,可真是活受罪哎,话说,到底死了几个?” “这谁知道呢?村东头西头,都有办丧事的。” “死了也受罪,四十多度,人都不能放,一放,那味啊……” “那可不,据说有个人死的最惨,死在了井盖上,就跟铁板上烤肉似的,被发现的时候,贴着井盖的皮肉都烤熟了……” 脑海中的声音从遥远变得清晰,这是那天经过幼小的闵微身边的两个农人的闲谈,记忆如同开闸泄洪,滔滔不绝扑面而来,把闵微打了个措手不及。 闵慧莲终于发现闵微停在了原地,她又折了回来,问道:“怎么不走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闵微摇了摇头,指着这片麦田问道:“溪桥村以前不是一直种玉米吗?” 闵慧莲楞了一下,没有料到闵微会问这个问题,不过,这本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事情,她便笑着解释:“惯例是种玉米的,不过,前几年这几块地的人家都外出打工不再务农了,土地便被别人整块承包下来,搞集约化种植,改种小麦了。” 闵微垂着眼眸,没有做声。 两人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了陆家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