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闵微再次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个号码她没有存,但却并不陌生,因为一个多月前,号码的主人便通过简单的一句话搅乱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 所以,当再次看到这个号码时,闵微的第一反应便是皱眉,第二反应便是拒接。 可是,当她的手指快要触碰到手机屏幕时,却又不知为何停顿了下来,许久后才滑到了接听的按钮。 人总有一些时候会做出一些与自己的意愿相反的事情,譬如今天闵微再次接听了陆彦的电话,譬如上次她在挂了电话后并未将这个号码拉黑。 这或许是潜意识在作祟,又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阻止了她做出理应正确的选择。 闵微开门见山:“你找我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也像是早已酝酿好了说辞一般:“微微,昨天家里打来电话,大伯去世了,现在天气热,要尽快下葬。后天的葬礼,你去不去?” 闵微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荒谬的笑话一般,冷笑了几声,说:“我早就和那个家没有什么关系了,我以为你会知道的,堂哥。”她狠狠地咬了一下最后两个字,似乎是在提醒陆彦什么。 说是大伯,闵微却和他没什么亲情,甚至那么多年没见,她都完全回忆不起来这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死了,她为什么要去参加葬礼呢? 闵微觉得陆彦的这通电话来的莫名其妙,毕竟,陆彦是了解她的。 陆彦对她的回答早有预知,声音依然是温温和和:“我知道你对大伯没什么感情,甚至对溪桥村都没有感情,不过,这次我打算带女朋友回家,如果不出问题,她就是你未来的堂嫂,我希望你们能见一面。” 堂嫂…… 听到这个陌生的称谓,闵微的瞳孔猛然一缩,她攥着手机的手逐渐收紧,指节泛出青白,手背上青蓝色的静脉有些触目惊心。 陆彦有女朋友了,他怎么能…… 闵微眼前一阵眩晕。 不同于她这边的地动山摇,这场飓风的始作俑者陆彦,像是一切与自己无关一样。平静地宣判完这个消息后,他甚至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窗外的世界静悄悄的,人群穿越街道,在一排排写字楼一楼的商铺中解决着午餐,灼热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显得愈发渺小。 闵微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一种无法描述的愤怒和不甘涌上心头,她甚至在这一刻恨得想掐死陆彦。 这种情绪的源头是复杂多样的,因此闵微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排解。 下午,闵微一直皱着眉头,甚至工作鲜少出了一次错误。 等到她晚上回家的时候,闵慧莲在饭桌上忽然说起了一件事情:“微微,妈这几天有点事,要外出一趟,你在家照顾好自己,一定要记得吃晚饭,即使不饿也要买点粥喝。” 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年都要发生一两次,但多数集中在深秋和冬季,闵微知道这是闵慧莲要回溪桥村,但闵慧莲似乎清楚闵微厌恶那个地方,因此从不说出来,闵微也心照不宣地不点破,彼此维持着这微妙的平衡。 今天事情却有了变化。 闵微放下了筷子,问道:“是因为大伯去世,你去参加他的葬礼吗?” 闵慧莲吃了一惊:“你怎么会知道?” “今天陆彦打电话告诉我的。” 闵慧莲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会儿“陆彦”这个名字,隐隐约约有了个印象。 陆彦是陆家老三生的儿子,比闵微大一岁。模样长得白白净净,很干净斯文,不像村里的孩子。可惜他命途多舛,小时候遭遇车祸,右腿从大腿根往下都锯掉了,一直坐在轮椅上。 不过,那孩子没上完初三就辍学了,之后一直杳无音讯。她前些年中秋和春节回家时,都没有见到他,怎么这时候突然冒出来,还和闵微联系上了呢? 但闵慧莲想一想也觉得合理。 闵微借住在陆家老宅的时候,性格孤僻不爱说话,别的孩子肯定都不喜欢和她玩。陆彦因为身体残疾,也是个话少的。这样的两人反倒是气场合拍,能玩到一起去。 只是,闵慧莲对于闵微联系陆彦,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闵微没有管她在想什么,静默了片刻,说:“我向公司里请了年假,明天我和你一起回溪桥村。” 闵慧莲下意识拒绝:“你大伯和你也不算亲近,你不回去也没关系的,他们也不会说你什么。” “没事,是我自己想回去的。” 那个什么早已记不清长相的大伯,她漠不关心,但她想见一见陆彦,见见他那个即将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