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见过觉醒一下,差点把自己玩死的。”
白衣美男敲了边一的额头,无奈地说。
边一脸颊上那抹炽热的火纹还未褪去,犹如暗夜中绽放的妖异之花,为她平添几分桀骜之气。
他单手抱起边一,又从尸堆里挖出脏兮兮的李三,拎起来放进穿村河里洗一洗,再拖在地上走出东村,随便扔在哪个路口,等好心人给他捡回去。
白衣美男扛着边一上了遗迹山,一口气攀上山顶,山顶风光极美,朝霞带彩,照拂着山头树立的一大片英雄碑林,最上位最大的石碑就是当年英勇战死的少年将军暮少春的坟。
在白衣男人眼里,这些墓碑上散发着金色的功德之光,乃是作出感动天地的大事情才会有的神圣光火,引瑞兽喜爱,遭凶兽厌弃,也是压制邪祟最好的补品。
边一被秦茹的情感侵染,又吞噬了她身上的祟气,发疯一场吃了一村恶鬼,直接折腾掉半条命,若不是自己发现不对,及时赶来,恐怕人已经没了。
白衣美男眸光温润,轻轻将边一放在坟场,与最大的墓碑相邻。
他撩开边一湿润的长发,白得发光的指尖沿着她脸上的火纹划过,形如鬼眼的火纹随着他指尖行走,渐渐淡去,恢复边一清秀的面貌。
白衣美男盯着边一沉睡的脸,突然出手掐起她的脸颊,摇头叹息:“你太弱了,吃一点祟气和恶鬼就能搞死自己,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对于最差的一届,白衣美男走的十分果断。
天光大亮,阳气照在山岗墓林里,暖洋洋的。
可是这些暖气,却让边一更加难熬。
她体内挤满了炽热刚猛的煞气,把她放在铁板上煎烤一般,五脏六腑燥热难耐、疼痛难忍,她现在需要的不是暖阳,是风雪寒霜啊!
“救命。”
边一抱紧自己,在坟场里滚啊滚,滚到最大的墓碑前,冰凉的石碑有一丢丢缓解她的燥热,可是这点凉意杯水车薪。
她觉得,比起石碑,石碑下的东西更让人凉爽。
边一循着本能,闭着眼睛爬上石碑后的坟包,徒手开始刨坟,坟土十年间早已风化,虽然年年填新土,可还是难挖的很。
边一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手比铁锹还好使,半个时辰不到,在人高的坟包侧面挖出了一个向下的大洞。
她半个身子爬进洞里,感觉到下面丝丝上涌的凉气,露在坟坑外的两只脚丫子舒爽的直打挺,挖掘的速度更快了。
很快,她摸到了棺材板。
棺材通体乌黑,细看上面还有金线雕纹,经历十年岁月,也不见半点腐蚀,如崭新的一般。
边一握起拳头,哐哐两下砸烂崭新坚硬的棺材板,凉气顷刻间从里面扑面而来,边一舒展笑容,一头扎进棺材里。
棺材里黑漆漆的,边一摸索着爬上凉气散发的源头。
她的双手攀上一副冰凉的铠甲,铠甲内空荡荡的,边一的手顺着甲缝伸进去,摸上一具森森白骨。
白骨如玉,凉意透人,摸上去的那瞬间,边一发出舒适的叹息。
她粗鲁的扒掉白骨上的铠甲,扔到脚下,自己整个人压在白骨上,双手入胸骨握住脊椎,脸颊贴在身下头骨上蹭了蹭。
安静了片刻,边一的手开始撸起棺材主人的脊椎骨,过了一会儿又用手背蹭人家的胯骨,整个人在骨架上扭来扭去,想要让凉气均匀的冰镇下自己燥热的身体。
刚刚还烧得她难受的煞气渐渐平静,边一终于老实下来,抱着骨架呼呼大睡。
月光透过被砸破的棺材板,照在白玉光洁的骨架上,头骨上的幽幽黑洞,突然亮起两团鬼火,魂神不稳的跳动着。
边一睡得坦然又实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唤醒了什么,也不知道,边城内,有一人因为她的一场疯狂,跪废了膝盖。
郡守跪在娘娘像下,双眼布满血丝,直勾勾盯着嫫母的金身像。
原本毫无灵光的金身像在破晓时分大放异彩,金光璀璨,仿佛真灵灌顶,入住庙身。
这般惊世骇人的场面,郡守在二十年前刚入官场,于皇城大傩司祀事之时,有幸见过一次。
那时长公主长辞,大傩司奉皇命为长公主监管出殡仪式。仪式上,大傩司手中拿着的法器,在他咏唱之时,就发出这样的金光。
直至他升任,接触了皇家秘闻,才知晓这种金光代表的,正是方相氏之力。
金身像刚入庙宇那一晚,郡守就举行了请灵入庙的仪式,但方相氏并未给他回应。
想到娘娘庙被推倒,城中死伤严重,郡守的心就特别不安,请灵失败后,他赶紧写折子递了上去,日日夜夜盼着皇城那边的消息。
今日天才擦亮,庙宇金光乍现,琉璃瓦霞光闪耀,他狂喜万分,一路狂奔到娘娘庙三跪九叩,可金光也就亮了半个时辰,天光大亮就又没了。
嫫母金身像还是灰扑扑的,哪里有半分灵气,就连黄金琉璃瓦都黯淡无光。
郡守颤颤巍巍站起来,扶着疼痛的双膝蹒跚走出娘娘庙,回了郡守府后又写了份折子,让人快马加鞭送去皇城。
他感觉,这次金光乍现,绝对代表着非同一般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