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应从酒醉里醒来,他头疼欲裂:“老傅,咱们的事情谈的怎样?你的朋友决定投资吗?”
酒醒过来第一句就是问这个?傅敏心虚:“答应了是答应了,我那朋友是外国人。”
“外国人不行!”党应按按太阳穴:“薛小姐不会答应的。”
有人出钱投资,对春来厂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薛清清加入春来厂的唯一要求,就是不许春来厂有任何形式的外资进入。
现在真的有人愿意给春来厂投资,一边是激怒薛小姐,一边是放弃难得的投资机会。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不由得个人做主了。
傅敏扎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改口说道:“我们吸引投资也是我了厂子未来的发展,为了这些工人,又不是为我们自己,薛小姐只是一个人,她考虑的方面跟我们不一样。”
党应的声音低了下去:“当时我们跟薛小姐签的协议,你忘了吗?”
厂子都要易主了,以他傅敏和党应签的协议,没人认。这话又不能给党应说透,不能叫党应通知薛清清:“咱们不告诉薛小姐。这不就行了?薛小姐本事大,不仰仗春来厂吃饭,可是我们需要养家糊口。”
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拖儿带女的一大家子人?
傅敏自信能说服党应,党应的一大家子人,很需要春来厂的收入。
他一直关
注着党应的反应,在他脸上看到了迟疑,他立刻感觉到,有门。乘胜追击的道:“老朱的娘在医院看病。不接受外资,你拿什么给他发工资?”
“薛小姐设计的两款衣服,虽然卖的好,但是你也知道厂里的情况。”
党应倔强的肩膀松懈下来:“钱真是能帮人,也能要人命!”
一分钱就能难倒英雄汉。
更何况拖家带口的人呢。
“咱们辛辛苦苦,是为了谁啊,我是为了自己吗?”骚话一旦说出来,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傅敏越说越熟练,最后竟是带了几分义愤填膺和正气凛然。
刨去他的私心的话,他说的那些话的确都是真的。
有傅敏牵头,井边檐下被领到了厂里。
傅敏指着生产车间里踩的飞快的缝纫机;“斗篷一年能穿三季,我们接的订单已经到明年了。销路不是问题。”
井边檐下微微摇头:“设备实在是太老了,一点效率也没有,设备要换,工人的年纪太大。”
傅敏赶紧看向周围。
党应不在,车间的工人正忙着踩缝纫机,哪里有空分心?
除了傅敏,没人听到井边檐下说了什么,他说道:“至于工人的换代问题,咱们到办公室再商量商量。”
井边檐下对此不置可否:“我想尽快见到设计师小姐。”
如果叫井边先生见到薛清清
,春来厂被外资收购的事情,不就是瞒不住薛清清了?傅敏打心里还不想这么快把这件事揭破,薛清清当时主动要把这件事写进协议里,看来是很不喜欢外资的。
等厂子完全易主之后,薛清清就是不喜欢外资进入工厂,也于事无补,她就是一个设计师,又不能干涉厂领导班子的决策。
薛清清在准备第三次模拟考试。
复习功课的间隙,她在纸上画了几张服装的图纸,打算用来作为春来厂冬季新款,服装这个行业,不是到了冬天,才开始做冬季服装。
需要具备一定的预见性,预见潮流,引领潮流。
张文新办公室里的收音机开始播放每日新闻。
二楼上经常没人,他的收音机声音不小。
今天薛清清在二楼上复习功课,她觉得有些吵闹,打算去找张文新,刚走出办公室的脚步慢慢的停顿下来。
收音机里正在播报着:“……今日我市多家企业与外资达成一致协议,……春来厂,玫瑰香膏厂……”
春来厂!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和上辈子一样,接受了外资的收购?
薛清清的脸色逐渐沉凝,她来到张文新的办公室外,站住。
张文新看到薛清清,连忙拧小收音机的声音:“老板,是我的声音太大了吗?”
“不是,我在等你听完新闻,问你要今日的
新报纸!”薛清清很快调整面部神情,平静的走进办公室,从一边的报刊架上,拿走了今日的东城新经济报。
张文新道:“报纸上和收音机里,都没什么特别的新闻。”
没有特别的新闻?
真的没有吗?
从国有转私营开始,国有产业开始流失,很多传承的老品牌在消失。
这不是小事。
几十年后,最多的感慨是网上的无病呻吟。
几十年前,某某牙膏,其实是我们国家自己的牌子吧?什么时候成了外国的?
或是,这不是我们的国产牌子?它竟然是外国的吗?
薛清清愿意跨界帮服装厂扭亏为盈,就是想挽救这个老品牌。
这是个她曾经在网上看到的消失在经济改革开放里的国有老品牌。
“听新闻也是在学习,是可以的,多读书看报学习,你想学什么技术,市里也有夜校,老板承担学费和生活费。”薛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