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三亲手将王府的把柄送到她的面前,她自然也是要有所表示的,首饰头脸那些小恩小惠实在算不得什么,走出地窖许久,付泠鸢才想到要问上一句,“日后回京,你有何打算?” 她这般做派,已然算得上是与母家断绝往来了,司家那样的世家大族,绝不会允许家中子弟做出任何与家主的决定背道而驰的行径,如今司同弈仍是家主,即便她是司益安心尖上的肉,也难逃处置。 日后回京,若是司家尚在,不是一尺白绫,也该是偏远庄子了。 司三自也是能想到此处,只是现下情势不同了,“殿下难道还会给司家翻身的机会吗。” 与分封在外的宗室勾结,企图杀害储君谋夺皇位,便是再有十个司家都不够杀的,既然他们的结局已定,又何必再去想自己应当如何面对那些所谓的家人。 “你倒是心狠。”付泠鸢轻笑一声,她的确是不打算给司家什么机会,“一句也不曾问过家中父母将会如何。” “北楚自有朝廷法度,妾坐在府中想,也能想得他们会是如何了。”司三摇着扇子,眼睛里的淡漠却是怎么挡也挡不住,“他们将妾抛出来,做这个棋子的时候就该想到,一旦入局,棋子便不再只受他们掌控了。” 她对自己的婚事一向没有什么想法,他们这样的人家,没有谁的亲事是能按着自己的意愿来的,若是家主替你挑中的恰好是你的心中所想,那边是一段值得写进画本子里的佳话,若是不然,也不过就是这样草草一生。这世上大多都是这般草草一生的,倒也不值得多叹什么。 只是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谋权夺位中的一环,甚至是一枚不能或缺的棋子。 “幼时祖父延请京中大儒为族中兄妹启蒙,夫子坐于高堂之上,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读书之前,应当明理。” 如今北楚安宁,百姓也算安居,皇帝与朝臣之间虽常有政见不同,可到底没有做出什么有伤百姓的决定,京中世家,往前的数上百年,又有几位不是寻常百姓出身。即便是流传百世的士族,也是受百姓供养过的。 既都是这样的出身,又怎么能不设身处地的为天下百姓计,又怎能容许自己成为引起战火的那点火星。 “如今朝堂安稳,是最不该起事端之时,父亲与祖父所为,妾不解,亦不齿。” “司家竟能养出你这般明事理的,也是难得。”付泠鸢轻笑一声,叫人分不清她究竟是信还是不信,“你既被当做棋子抛了出来,便也就与司家没什么干系了,日后,最好也莫回建康。” 司三只觉方才一直憋在心口的气终于松了下来,能得储君的一个承诺实在不易,“是,妾原本,也是不愿再回建康的。” “外边的日头还是有些毒辣,殿下请先回去歇息罢。” …… 即便是夏末,这天色暗得也要晚一些,初三换回自己的夜行衣一直跟在周珏身后,看他们两人的模样,像是胸有成竹。 “今夜是去探人究竟在何处,人不要多,也千万莫要一时冲动,打草惊蛇。”付泠鸢瞧着吊笼里的闪银蝶没有一点儿异样,心中也安定不少,她用手中的折扇点了点初三,“你是将军信重的人,又一向机灵,当是知晓怎么做的。” “是,殿下安心,属下一定万分小心。” “去罢。”她示意周珏打开吊笼,眼瞧着闪银蝶越飞越远,待一人一蝶都没了踪迹,才端起手边凉透了的茶水呷了一口,“军师也累了,坐下喝口茶,陪本殿一起等等地窖里的消息罢。” 自他们从地窖出来后,洪协镇便带着人迫不及待地闯了进去,好似过了今日便再也找不到密道的入口一般。 “还是殿下聪慧,那地窖在下在其中待了半日也不曾看出什么端倪。”他知晓地窖里有些骇人的东西,可却没有想过其中还藏着一条密道。 “哪里是本殿聪慧,是衡阳王妃聪慧才是。”一盏凉茶喝完,她只觉整个身子都透着凉意,总比那些温热的茶水饮起来舒畅,“军师说说,地窖里原本装了些什么罢,定要弄得这般神秘的。” 付屿宸一门心思放在谋反之上,除去此前在京中常与世家子弟来往,好似就没有听说他那一日不在军中待着的。这地窖里既放不了他日常喜欢的那些东西,也藏不了什么佳人美眷,待在其中,总不会是对着四面墙壁发怔。 周珏眯着眼睛看向窗外,直在窗外墙边的花木丛中看见了一只发着莹莹光亮的壳虫,才开口道,“殿下瞧一瞧这壳虫,这可是炼蛊的好材料。” 付泠鸢闻言汗毛竖立,蛊虫这样的东西她不过也只是听宫中的老嬷嬷提过几次,原先都说苗人善蛊,可北楚这一朝,也从未有过苗楚边境的章奏说过此事,她还一直以为这东西就只是传言而已。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