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靳南握着那两个东西,虽然小,但感觉沉甸甸的。
沉默了一会儿,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威尔逊虽然走了,但留在这里的人却没怎么少。左靳南知道大门口一定是有人的,他这间房子外面就有几个人轮值。
说起来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此前和威尔逊也没有任何交集,两个人碰在一起,好像是突然之间的事情。
但这就是威尔逊这人的性格。
不管有没有恩仇,既然起了兴趣,那就一定会让这个兴趣得到彻彻底底的满足。
他的兴趣点,左靳南淡漠地勾起唇角,也是没有标准的。
这世上最难交易的人,就是没有标准的人。
因为他没有标准,所以这标准还可以时时变化。
太阳已经爬高了不少,白亮的光当头撒下来。左靳南走到早上吃饭的桌旁,依然在之前坐过的位置上坐下。
他预感,自己一定能在这里遇到阮宁渊。
虽然打着送耳环的名义可以直接找过去,但怎么想都有些太牵强,很容易让人分析出别的东西来。倒不如就在这里等着,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四个字在脑海里划过,他感到一丝莫名的可爱。
但脸仍然是不动声色的。
墙角边站着
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朝他这里投过来两眼。左靳南仿佛没有看见似的,在这里,他的心态出奇的好,这是所有人,包括威尔逊在内的共识。
阮宁渊是在沙发上坐了二十多分钟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缺了一个耳坠的。
知道这耳坠是左靳南送的之后,她就有了一个摸耳朵的习惯。
紧张的时候、惶然无措的时候,她都忍不住要伸手摸一摸,好像能从上面得到一种什么力量。
她坐在沙发上想她和左靳南摇摆的未来,继而担心威尔逊是否能被抓到,如果抓不到,他们一直困在这里怎么办,爷爷知道了怎么办……
一旦有了一个担忧,其他的各种各样的担忧也就来了,好像被一条绳子给串到了一起,扯一扯绳头,其他的都“呼”地一下子拥出来。
然后她就伸手摸耳朵,这一模,就让她马上变了脸色。
第一个拂过脑海的念头是,这是左靳南送给她的,她怎么能弄掉了呢?
这一层想法已经足够让她不安。
然而她还想到一个至关紧要的问题,如果被威尔逊的人捡了去呢?虽然它确实隐藏得很好,但万一呢?
这个险她无论如何冒不起。
她在屋里急得团团转,
混乱的思绪捆扎在一起,足足过了几分钟,她才想起,应该先赶紧出去找。
她已经向威尔逊表明这个耳坠对她来说有多重要,所以即使大喇喇地在院子前头找,也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刚刚她是和左靳南争执之后,直接回来的。所以有很大可能是掉在那地方。
她一路低着头找过去,旁边的守卫看到她这样子,却也没有任何动作,因为威尔逊下了命令,对这位阮小姐不用太过于紧张,多注意那位左先生。
阮宁渊找了两个来回,鹅卵石旁边是草地,真的草,也被她扒了个遍。然而她没有找到。
心脏像刚跑完八百米似的跳得厉害,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难道是吃早饭的时候就掉了?
她决定去那边找找。
又是一路低头。
左靳南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身影由远到近,她找得是这么入迷,以至于已经快一分钟了,她还没有发现他。
正当他要出声提醒时,她终于发现了。
先蹙了眉头。
左靳南忍不住想,假若这一件事情得到了一个圆满的结局,他们两个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不是都会形成一种条件反射——看到对方就先不悦地皱眉黑脸。
这个想
法让他觉得很有意思,至少在心里,他已经笑了出来。
正处于紧张当中的阮宁渊却是难熬得很,想提醒他自己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但是又还要组织一下符合人设的语言。
“你看到爷爷送我的耳坠没?”她终究还是没有办法用一种极度厌恶的语气对他说话,强装出来的恶狠狠的声音只让左靳南觉得可爱。
他看着她不说话,阮宁渊急了,若不是脑中还有一根弦紧绷着让她维持理智,她多半已经小女人似的跺了一下脚。
“你是说的这个?”左靳南悠悠地摊开手掌。
一点璀璨的绿色在他掌心流转。
阮宁渊一直紧绷的背脊终于松了下来,她上前两步走到左靳南面前。
“给我!”
左靳南缓慢地看了她一眼,把那个东西丢在桌面上,一声脆响,阮宁渊的心也连同着这一声“啪”忽地一跳。
她伸手把那东西捡起来,拢着手,对着日光看了看。虽然她也知道左靳南不会把它砸坏,但刚刚这么响亮的声音还是让她有些胆战心惊。
没有裂缝,完好无损。
左靳南已经走远了,阮宁渊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顿了一下,然后用手按了按脑袋。
阮宁渊的心
也随着他手的抬高而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