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她心潮澎湃难抑,那人弹钢琴的样子,还是六年前那样优雅怡然。曾有段时间,她最爱看的画面,就是她和她哥坐在一起,四手联弹。她一直都以为,像他们那样般配的人是理所当然要在一起的。

笠舟压住心头的酸涩,看向坐在对面面无表情的男人。

若说感激他,不如说更多是动容。

“谢谢。”

他看着低头的她,心头一阵阵的无奈。这小妮子还真硬着脖子了,跟他说谢谢?看来真是不治不行了。

“不客气。”他漠然的声音让她一愣,“她的场次在半小时后结束。我明早飞机,先回了,何曜晚点来接你。”

笠舟发愣地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嘴里发苦,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是真生气了吧?

她脑袋乱糟糟的坐了会,好一番挣扎才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暂时锁在了心门外。钢琴曲已然慢慢接近尾声,梁祝化蝶的悲戚在这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显得格格不入,一身白裙的她神态安然,不知是不是笠舟一厢情愿所致,她看她,总觉得好似她在怀念。

笠舟想不出她在这里弹钢琴的因由。若说兴趣所致,以她的才情,恐怕有的是地方去。当初,像她哥那样在音乐上极度挑剔的人,对她也是赞口不绝的。也许有一部分感情因素在内,但无论怎么说,她的音乐天赋不足以让她沦落到来一个高档酒店弹钢琴。

她理当是舞台上的人。

可不久前她却也是见到她在云峰庄……难不成……

笠舟耳边蓦地响起陈铮岩低沉的声音:“你是对谁没有信心?”

她连忙止住自己荒唐的念头,眼看曲终人要走,笠舟在她出门前拦住了她。白裙女人恬淡的眉眼望向她,视线相触时,她瑟缩了一分,“有事吗?”

“有。”笠舟对她笑,“午秋姐,我想和你谈谈。”

“说什么?”

“说我哥。”

“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我跟他已经过去了。”

“是吗?”笠舟深吸了口气,语调有一丝紧张,“即使我告诉你,他没有去法国,他过得很不好,你还是会这样回答我?”

姜午秋的眼神里有些不可置信。

凭心而论,她对她或许是有过痛恨,但在云峰庄的那次遇见后,她想了太多。是啊,朝夕相处长大的人,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就能改变亲情么?她当初爱上张远涯那样优秀的人,心底的自卑被她无限地手动放大,竟然连普通的人情世故都歪曲了。

现在回忆起来,张远涯对她就是普通人家的哥哥对妹妹的疼爱而已,谁家的哥哥会不护着妹妹呢?可时过境迁,她如今早就回不去了,听闻他出国过得好,不如就这样吧。

可现在……

“是你告诉我的,他去了法国,他祝我幸福。”

“是,我骗你了。”笠舟坦然承认,“祝你幸福是真的,但我哥没有去法国。”

十分钟后,姜午秋在笠舟对面坐下来,看她稀松平常地点单,显然是对菜单上的高消费无感,不禁心头有些疑惑——从前张远涯虽说也有些钱,但绝不是能在这里谈笑风生随便点单的水平。

“你……找到你的父母了?”

“我一直都有父母。应该说,是我找到我亲生父母了。”

姜午秋一愣,“他们……”

“韩照坤是我亲生父亲。”

姜午秋震惊得微张开嘴,她又从头到尾把笠舟打量了一遍。比起六年多以前见到的小姑娘,她现在浑身上下都多了些冷傲与老成。若说社会可以把人锤炼得精明,这无可厚非,但冷傲的气质却不是谁都有。

可在她的印象中,张笠舟完全就是个象牙塔里的小姑娘,不懂太多人情世故,有事的时候咋咋呼呼,没事的时候巴着哥哥要这要那……

思绪百转千回,她不由自主地问出这些年来萦绕在自己心头的疑惑,“有件事我想问问你,那年我陪你去医院体检,你是不是也是第一次知道,你的血型和他们……”

“是。”她笑得很平和,“我后来很后悔那天没有出去追你,因为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你,只能看着我哥每天像失了魂魄一样过日子。”

原来真的是这样。

姜午秋忍不住心头的悲凉,这几年来,她不止一次想起过去,总也在想,到底是不是那样?到底会不会那样?其实她心中早就有了答案。那天在医院,她把单子摔在她脸上后,她眼里的震惊,她也是看到的。

“小舟,对不起。”

笠舟猛然觉得鼻头一酸。她原本想好好跟她说说的,可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却怎么也忍不住,像是有一份藏在心底多年的委屈被激发了,“午秋姐……”

她看她落泪,就像看自己的妹妹在哭,忍不住就握住了她的手,轻抚着:“我那时太年轻,不知道轻重,也太没有安全感。是我错了,小舟,你可以不怪我吗?”

她忙不迭地摇头,“我不怪你,不怪,一点也不怪你。”

“那就好,那就好……”

“午秋姐,我哥……出了车祸。”

轻抚着她的手突地一滞,指节泛青地抓紧了她,指甲嵌在她皮肉上,一阵阵地疼。姜午秋脸色煞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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