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商丘那边……” 灯影幢幢之下珠光动荡,硕大的东宫客房中,盛玄胤负手立于珠帘边,目光向下一睨:“下去吧。” 身后的飞影闻言一愣,“是……” 房门被轻轻合上,带着一阵轻微的风。盛玄胤站立良久,对着珠帘后一拱手:“晦虚先生,盛某有负先生期许,特来向先生请罪。” 被称为晦虚先生的男人捋了捋自己斑驳的胡子,声音轻缓稳重:“太子殿下言重,晦虚可担不起……不过这家国之事,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敌人相见更是分外眼红。殿下一向果断决绝,不曾想此次居然如此优柔寡断……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先生。”盛玄垂眸笑道:“不过是滞后几日,如今商丘不过是一盘散沙,吹弹可破。攻破蛰京城门不过是早晚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时。” 晦虚闻言沉吟片刻,低头给自己倒着茶水:“太子殿下既然自有分寸,想必在下也不必多言了。只是,商丘之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 就像他的身份一般,迟早会被人揭破。 盛玄胤躬身行礼:“先生所言极是……盛某,定会铭记于心。” - 守在门口的飞影见盛玄胤出来,连忙上前去。 “知会城西那边的义庄一声,本宫明日需要一个答复。”盛玄胤说话间抬手,蓦地看见袖口上与和顺纠缠时蹭上的的污渍。 他眉头猛地一皱,拔过飞影腰间的长刀反手割破了自己的袖子。 飞影惊呼一声:“殿下!” “大惊小怪。”盛玄胤淡淡的,将割断的碎布揉成一团随手一扔。 当初太子书房夜里失火,又恰巧遇上太子遇刺,东宫被抄等一系列事件,导致三个月前就开始重修的书房到十月多了都还没有真正竣工。 想到这儿盛玄胤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去书房看看。” “殿下!” 盛玄胤急促的脚步蓦地停止,他头也不回:“还有什么事?” 飞影快步上前,在盛玄胤面前单膝跪下,拱手道:“殿下,属下方才已经派人去和顺口中的义庄看查了,里间有一具已经焚烧不久的枯尸,经过仵作检验就是和喜公公的尸体。” 他抬眼对上盛玄胤那双愈发森寒的眸子,一字一句都像是刻意敲在他的心坎儿上:“和顺公公的确没有说谎,和喜肆意打压他,还想让他代替自己做皇后的替死鬼,所以和顺情急之下失手杀了他。” “殿下,和喜身死,骨肉无存,这九蛊十八毒注定无解,太子妃撑不了多久的,太子殿下切莫沉溺于儿女情长,因小失大,错失江山啊!殿下!” 眼见着盛玄胤依旧冷冷站在原地,不为所动,飞影蓦地叩首,额头与长廊的木板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他一字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还望殿下三思啊!” 盛玄胤长身玉立于长廊之中,夜风微微撩起他宽大衣袍的一角,显得他的身影单薄又悲凉。 他发疯似的赶走了所有人,整个长廊霎时间唯他一人。他仰头望天,天色依旧暗沉,没有丝毫破晓的征兆。他蓦地转过身,如失去了魂魄般步步缥缈,如游走人间的恶鬼。 夜色初浓,湖水乍起。盛玄胤快步掠过东宫湖边的长廊,静谧的走道上只有他矫健的脚步声和衣袂摩擦的声音。 一道白刃突然划破寂静的空气,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眼。察觉到异样的盛玄胤猛地回头,冰冷的白光刺得他眼眸生疼,箭的形状在他的瞳孔中描摹得愈发清晰。 - 另一边,芳菲苑。 刚准备蹑手蹑脚从侧门溜走的文竹猛地停下脚步,注视着面前之人。 只见那人一袭青衫缓缓转身,一双杏眸中犹如盛满星河,清澈明亮。 文竹蓦地一愣,不可置信道:“太子……妃?你怎么……” “我怎么?你想问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我为什么要在这儿?我为什么能在这儿?我想我根本不必回答,你应当很清楚,文竹。” 萧泠神色默然,眸底抹过一丝冷意。 “或者,我该叫你绿绮,还是刘翠梅?” “……” 一片静寂。 皇后党派被彻底连根拔起之后,身为皇后习作的绿绮本应该是连坐而死,但因为和萧泠的交情,以及盛玄胤让云婳在她身上种下的蛊毒,倒也不担心她会掀起什么风浪,于是也就干脆用毒毒坏了她的声带,让她的声音变粗,这样的话瞎了双眼的萧泠自然也就认不出来了。 可是盛玄胤至始至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