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景礼端正地坐着,一手支着膝盖,一手拿着书,半张脸被挡在书本后面,只露出一双剑眉星目的眸子盯着书本。
江锦双静静地望着肖景礼:“王爷,你以前也给我读过书吗?”
肖景礼眸子微震,停住了。是啊,从前他总是这样读书给江锦双听。
静谧的藏书阁里传来阵阵哭声,很轻很隐忍不细听几乎听不见,江锦双抱着一本山海经绕着书架一圈圈走着,探着脑袋四处找着这哭声来处。
阴天的藏书阁异常昏暗,晌午的点竟如同傍晚一般朦胧。江锦双绕到最里面的一个角落时,看见一个缩成一团的小孩,身体一颤一颤地抽泣着。
“是你在哭吗?”江锦双瞪大眼睛,蹲下身问道。
那个哭泣的孩子没有回应,只把头埋得更深,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你不开心吗?”江锦双继续问道。
“走开!”那孩子埋着头大喊了一声。
“原来是一个哥哥,哥哥不要伤心,我给你读故事听。”江锦双没有被这声喝斥吓跑。
她在男孩对面席地而坐,翻开手里的《山海经》自顾自读着。
“北山经之首,曰单狐之山,多机木,其上多华草。逢漨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江锦双遇到不认识的字卡住了。
那个哭泣的孩子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微微抬头。
“泑水”男孩说道。
“噢,泑水,其中多什么……文石。”
“芘石”
“噢,其中多芘石文石……哎呀,太难了,好多字我都不会。”
“哥哥,你这么厉害,你帮我读好不好~”江锦双把书递了过去,看到男孩的脸时往前爬了两步,凑近仔细看了看:“是你?我们见过。”
男孩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你是……江锦双?”
“是我,之前你骑那匹疯马的时候我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江锦双拿着书往前爬了爬,坐到了男孩身边。
“肖景礼。”
“景礼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哭呢?”
“我想我娘亲了。”
“你娘亲去哪了?”
说到这肖景礼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用袖子用力擦去滴落的泪,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我的娘亲也不在,娘亲走后,我就愿意跟着爹爹,不想自己待在府里,爹爹说我不能影响皇子公主们上课,就让我在这藏书阁里看看书。爹爹说我娘亲去了蓬莱山,那里有很多仙女姐姐,娘亲去修炼了,等她修炼成了也能当仙女,到时候就能回来看我了。”江锦双满脸天真。
“我让爹爹给娘亲写了信,回来时一定要带一朵仙女姐姐的簪花给我,爹爹说待我学会读书写字,便可以自己给娘亲写信了,如今我每日都在学习,已经认识好多字了。”江锦双说这些的时眸子里是发着光的。
肖景礼看着江锦双,有些震撼,不知道该说这女孩坚强还是傻,不明白她是不是真的相信这些,如果哪天她知道真相之后会不会也跟自己一样难过呢?或许会不会比自己还要难过?
肖景礼看了看她手上的书:“你喜欢看《山海经》?”
“嗯,这书里有好多图画,其他的书都是密密麻麻的字,没有图画。”江锦双凑过去指了指书里的图画:“你看书里画的这些神兽都很神奇吧,可惜我有好多字不认识,爹爹又忙,没时间给我读。”
“其状如鱓,赤背,其音如梧,食之已疣。其中多水马,其状如马,文臂牛尾,其音如呼。”肖景礼拿过书,读了起来。
“景礼哥哥,这说的都是些什么意思呢?”
“意思是:水中有很多滑鱼,形状像一般的鳝鱼,却是红色的脊背,发出的声音像人支支吾吾的话语,吃了它的肉就能治好人的疣赘病。水中还生长着很多水马,形状与一般的马相似,但前腿上长有花纹,并拖着一条牛尾巴,发出的声音像人呼喊。”肖景礼耐心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意思,这样我才听得明白呢。”江锦双听得津津有味。
“景礼哥哥,你的名字也是一种鱼对不对?我家府上的池子里就有锦鲤,有红的,有黄的,还有红白相间的呢……”
“不是锦鲤,我与锦鲤字不同。”
“噢,听起来一样呢。”
藏书阁变得热闹起来,每日都有孩子读书的声音。
肖景礼十岁这年,他的生母宸妃怀了双胎,太医说怀的是两个皇子,皇帝大悦,当即封宸妃为宸贵妃,母凭子贵。
可惜好景不长,宸贵妃临盆在即,一天深夜,皇帝竟派人抓了宸贵妃,把大着肚子的宸贵妃扔进了冷宫,可怜的宸贵妃在冷宫里受尽折磨,早产生下两个死胎后便惨死了。
肖景礼听到自己母亲生产的消息匆匆赶去冷宫,看见的却是满身是血的母亲和产婆手中两个血肉模糊的死胎。
那天后,肖景礼大病了一场。醒来后发现书房里的书被有心人换成了一大批叛国忤逆的禁书,还有一大堆仿着他的笔迹写的叛国诗词文章。
正当他在书房望着这些书不知所措的时候,皇帝和皇后走了进来,皇帝见此场景龙颜大怒,一脚踢倒了大病初愈的肖景礼:“是不是姜家那群叛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