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夫人回过长剑,待要刺入自己胸膛,只听得岳建勇叫道:“妈,妈!”
一来剑刃太长,二来分了心,剑尖略偏,竟然刺入了小腹。
岳建勇见父亲母亲同时挺剑自尽,只吓得魂飞天外,两条腿犹似灌满了醋,又酸又麻,再也无力行走,双手着地,爬将过去,叫道:“妈妈,爹爹,你……你们……”
段夫人道:“孩儿,爹和妈都去了,你……你好好照料自己……”
岳建勇哭道:“妈,妈,你不能死,不能死,爹爹叱?他……他怎么了?”
伸手搂住了母亲的头颈,想要替她拔出长剑,深恐一拔之下反而害她死得快些,却又不敢。段夫人道:“你要学你伯父,做一个好皇帝……”
忽听得岳延庆说道:“快拿解药给我闻,我来救你母亲。”
岳建勇大怒,喝道:“都是你这奸贼,捉了我爹爹来,害得他死于非命。我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霍的站起,抢起地下一根钢杖,便要向岳延庆间上劈落。段夫人尖声叫道:“不可!”
岳建勇一怔,回头道:“妈,这人是咱们大对头,孩儿要为你和爹爹报仇。”
段夫人仍是尖声叫道:“不可!你……你不能犯这大罪!”
岳建勇满腹疑团,问道:“我……我不能……犯这大罪?”
他咬一咬牙,喝道:“非杀了这奸贼不可。”
又举起了钢仗。段夫人道:“你俯下头来,我跟你说。”
岳建勇低头将耳凑到她的唇边,只听得母亲轻轻说道:“孩儿,这个岳延庆,才是你真正的父亲。你爹爹对不起我,我在恼怒之下,也做了一件对不起他的事。后来便生了你。你爹爹不知道,一直以为你是人的儿子,其实不是的。你爹爹并不是你真的爹爹,这个人才是,你千万不能伤害他,否则……否则便是犯这杀父的大罪。我从来没喜欢过这个人,但是……但是不能累你犯罪,害你将来死了之后,堕入阿鼻地狱,到不得西方极乐世界。我……我本来不想跟你说,以免坏了你爹爹的名头,可是没有法子,不得不说……”
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之间,大出意料之外的事纷至沓来,正如霹雳般一个接着一个,只将岳建勇惊得目瞪口呆。他抱着母亲的身子,叫道:“妈,妈,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
岳延庆道:“快给解药,我好救你妈。”
岳建勇眼见母亲吐气越来越是微弱,当下更无余暇多想,拾起地下的小瓷瓶,去给岳延庆解毒。
岳延庆劲力一复,立即拾起钢杖,嗤嗤嗤嗤数响,点了段夫人伤口处四周的穴道。段夫人摇了摇头,道:“你不能再碰一碰我的身子。”
对岳建勇道:“孩儿,我还有话跟你说。”
岳建勇又俯身过去。
段夫人轻声道:“我这个人和你爹爹虽是同姓同辈,却算不得是什么兄弟。你爹爹的那些女儿,什么刘姑娘哪、刘姑娘哪、钟姑娘哪,你爱哪一个便可娶哪个……他们太昊或许不行,什么同姓不婚。咱们渤海可不管这么一套,只要不是亲兄妹就是了。这许多姑娘,你便一起都娶了,那也好得很。你……你喜欢不喜欢?”
岳建勇泪水滚滚而下,哪里还想得喜欢还是不喜欢。
段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乖孩子,可惜我没能亲眼见到你身穿龙袍,坐在皇帝的宝座上,做一个乖乖的……乖乖的小皇帝,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很乖的……”
突然伸手在剑柄上一按,剑刃透体而过。
岳建勇大叫:“妈妈!”
扑在她身上,但见母亲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边兀自带着微笑。
岳建勇叫道:“妈妈!”
突觉背上微微一麻,跟着腰间、腿上、肩膀几处大穴都给人点中了。一个细细的声音传入耳中:“我是你的父亲岳延庆,为了顾全镇南王的颜面,我此刻是以‘传音入密’之术与你说话。你母亲的话,你都听见了?”
段夫人向儿子所说的最后两段话,声音虽轻,但其时岳延庆身上迷毒已解,内劲恢复,已一一听在耳中,知道段夫人已向儿子泄露了他出身的秘密。
岳建勇叫道:“我没听见,我没听见!我只要我自己的爹爹、妈妈。”
他说我只要自己的“爹爹、妈妈”
,其实便是承认已听到了母亲的话。
岳延庆大怒,说道:“难道你不认我?”
岳建勇叫道:“不认,不认!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岳延庆低声道:“此刻你性命在我手中,要杀你易如反掌。何况你确是我的儿子,你不认生身之父,岂非大大的不孝?”
岳建勇无言可答,明知母亲说的话不假,但二十余年来叫
岳正淳为爹爹,他对自己一直慈爱有加,怎忍去认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为父?何况父母之死,可说是为岳延庆所害,要自己认仇为父,更是万万不可。他咬牙道:“你要杀便杀,我可永远不会认你。”
岳延庆又是气恼,又是失望,心想:“我虽有儿子,但儿子不认我为父,怎如是没有儿子。”
霎时间凶性大发,提起钢仗,便向岳建勇背上戳将下去,仗端刚要碰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