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老大偏生要考一考杜国瑞,说道:“杜公子,你瞧这不是大大的不对劲么?”
杜国瑞不愿强不知为己知,一怔之下,便想说:“在下可不明其理。”
忽听刘慧如道:“九翼道人一处剑伤,想必是在右腿‘风市’穴与‘伏兔’穴之间,另一处剑伤,当是在背心‘悬枢’穴,一剑斩断了脊椎骨,不知是也不是?”
乌老大一惊非小,说道:“当时姑娘也在缥缈峰下么?怎地我们都……都没瞧……瞧见姑娘?”
他声音发颤,显得害怕之极。他想刘慧如其时原来也曾在场,自己此后的所作所为不免都逃不过她的眼去,只怕机密早已泄漏,大事尚未发动,已为龙游婆婆所知了。另一个声音从人丛中传了出来:“你怎么知……知……知……我怎么没见……见……见……”
说话之人本来口吃得厉害,心中一急,更加说不明白。杜国瑞听这人口齿笨拙,甚是可笑,但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之中,竟无一人出口讥嘲,料想此人武功了得,又或行事狠辣,旁人都对他颇为忌惮,当下向颜陪东连使眼色,叫他不可得罪了此人。刘慧如淡淡的道:“西域武德山,万里迢迢的,我这辈子从来没去过。”
乌老大更是害怕,心想:你既不是亲眼所见,当是旁人传言,难道这件事江湖上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了么?忙问:“姑娘是听何人所说?”
刘慧如道:“我不过胡乱猜测罢啦。九翼道人是雷电门的高手,与人动手,自必施展轻功。他左手使铁牌,四十二路‘蜀道难牌法’护住前胸、后心、上盘、左方,当真如铁桶相似,对方难以下手,唯一破绽是在右侧,敌方使剑的高手若要伤他,势须自他右腿‘风市’穴与‘伏兔’两穴之间入手。在这两穴间刺以一剑,九翼道人自必举牌护胸,同时以雷公挡使一招‘春雷乍动’,斜劈敌人。对手既是高手,自然会乘机斩他后背。我猜这一招多半是用‘白虹贯日’、‘白帝斩蛇势’这一类招式,斩他“悬枢”
穴上的脊骨。以九翼道人武功之强,用
剑本来不易伤他,最好是用判官笔、点穴橛之类短兵刃克制,既是用剑了,那么当以这一类招式最具灵效。”
乌老大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隔了半晌,才大拇指一竖,说道:“佩服!佩服!宜山剑派门下,实无虚士!姑娘分擘入理,直如亲见。”
岳建勇忍不住插口:“这位姑娘姓王,她可不是……她可不是宜山剑派……”
刘慧如微笑道:“宜山剑派是我至亲,说我是宜山剑派家的人,也无不可。”
岳建勇眼前一黑,身子摇晃,耳中嗡嗡然响着的只是一句话:“说我是宜山剑派家的人,也无不可。”
那个口吃之人道:“原来如……如……如……”
乌老大也不等他说出这个“此”
字来,便道:“那九翼道人身上之伤,果如这位刘姑娘的推测,右腿风市、伏兔两穴间中了一剑,后心悬枢穴间脊背斩断……”
他兀自不放心,又问一句:“刘姑娘,你确是凭武学的道理推断,并非目见耳闻?”
刘慧如点了点头,说道:“是。”
那口吃之人忽道:“如果你要杀……杀……杀乌老大,那便如……如……如……”
乌老大听他问刘慧如如何来杀自己,怒从心起,喝道:“你问这话,是什么居心?”
但随即转念:“这姑娘年纪轻轻,说能凭武学推断,料知九翼道人的死法,实是匪夷所思,多半那时她躲在缥缈峰下,亲眼见到有人用此剑招。此事关涉太大,不妨再问个明白。”
便道:“不错。请问姑娘,若要杀我,那便如何?”
刘慧如微微一笑,凑到杜国瑞耳畔,低声道:“表哥,此人武功破绽,是在肩后天宗穴和肘后清冷渊,你出手攻他这两处,便能克制他。”
杜国瑞当着这数百好手之前,如何能甘受一个少女指点?他哼了一声,朗声道:“乌洞主既然问你,你大声说了出来,那也不妨。”
刘慧如脸上一红,好生羞惭,寻思:“我本想讨好于你,没想到这是当众逞能,掩盖了你的男子汉大丈夫的威风,我忒也笨了。”
便道:“表哥,宜山剑派于天下
武学无所不知,你说给乌老大听罢。”
杜国瑞不愿假装,更不愿借她之光,说道:“乌洞主武功高强,要想伤他,谈何容易?乌洞主,咱们不必再说这些题外之言,请你继续告知缥缈峰下的所见所闻。”
乌老大一心要知道当日缥缈峰下是否另有旁人,说道:“刘姑娘,你既不知杀伤乌某之法,自也未必能知诛杀九翼道人的剑招,那么适才的言语,都是消遣某家的了。九翼道人的死法,到底姑娘如何得知,务请从实相告,此事非同小可,儿戏不得。”
岳建勇当刘慧如走到杜国瑞身边之时,全神贯注的凝视,瞧她对杜国瑞如何,又全神贯注的倾听她对杜国瑞说些什么。他内功深厚,刘慧如对杜国瑞说的这几句话声音虽低,他却也已听得清清楚楚,这时听乌老大的语气,简直便是直斥刘慧如撒谎,这位他敬若天神的意中人,岂是旁人冒渎得的?当下更不打话,右足一抬,已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