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接一寸地蚕食掉二人之间相隔的距离。 偏他低垂的脸看上去,此刻看上去,就连眼角都好像垂了下来。 “原我唤你七娘,并不合适啊?这实在是,唉,还请贺娘子,莫要气恼才是。” 瞅一眼眼帘半垂,连眼尾都缀了失落之意的狐狸,又看一眼怀中嘤嘤呜呜,毛发不复当初毛绒绒的小犬,贺七娘不住告诫自己,方砚清根本不是这般性子,他一看就是故作此态! 她绝不能上当! 咬牙躲开他的视线,贺七娘虽是心虚得不行,但还是小声反驳了一句。 “要么郎君,要么方郎君,别的......别的都没有。” 眼下被推入一套糕点食盒,手边又被换上一盏茶,贺七娘揉着怀中小犬,听着对面先是叹气,后又似妥协。 “我于家中行二,七娘若愿意,今后也可唤我二郎。” 在心底比较了一番二郎,和那咬破舌头都喊不出口的“砚清”二字,贺七娘只觉自己才是不得不妥协的那一个。 鼻子埋在小犬的头顶蹭了蹭,贺七娘故作严肃地举起小犬,停在二人之间。 “二郎,你给它起名字了吗?” 懊恼于怎么就从询问小犬的名字,变成了该如何称呼方砚清。贺七娘顶着自己已经脚趾死死扣住鞋底的羞窘,面上装得倒很是镇定。 带了翠玉戒子的手指点点小犬鼻头,方砚清似是意有所指。 “小东西日日想你,在家中吵得不行,没敢给它起名,怕它记仇。” 一把收回被欺负的小犬,贺七娘轻飘飘眄一眼方砚清,嘴上忿忿。 “也不知是谁更会记仇,一声不吭就走了个干净。” 方砚清转着戒子的手指微顿,随即又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把玩。 偏半垂下的眼帘,险些没能遮住眼底的汹涌与晦暗。 隐晦地打量一番贺七娘眉梢显现的娇嗔,想到那个她拼命也要护下的胡人男子,方砚清微一皱眉。 再抬眼,已是恢复为往日云淡风轻的温文模样。 为她添上一口茶,他同她温声解释。 “家中出了些事,因此才会走得那样匆忙。不告而别是砚清的不是,还请七娘勿怪。” 没想着里头还有这样一层缘由,贺七娘挥去心头莫名萦绕的怪异感觉,又追问了几句事情解决的如何,是否有她能出力的地方。 得了已妥善解决的回答,她这才舒了一口气,小小声絮叨道。 “原以为你是去东都,准备来年的春试了。心想只怕今后想再同你正式道谢都难,却没想着......” “二郎,对不住!是我过分了。” 贺七娘直起身子,同方砚清致了歉。 继而又想问问他为何眼下时节竟不在东都温书,反而来了陇右。 没成想,方砚清却是展颜一笑,敢在她开口前,同她说道。 “七娘有所不知,我全然无心科考,本是打算料理完家中事务后,再回洛水村的。” “不辞而别本就是错,七娘又哪里有什么对不住可说?” “我本念着有朝一日,定是还能再相见。却没想,竟是在陇右尚能再聚。只我若能再早一些的话......” 方砚清那些感慨的话语,贺七娘早已听不大清,满心满眼,只剩下他那句全然无心科考。 可是,若此时的方砚清根本就没有科考的打算,那么前世她眼盲之后,他为何会主动说自己即将往东都准备科考,可以顺路送她去投奔许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