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的嘀嘀咕咕。 贺七娘听到过小婢女学着话本里的话,夸她生得美,妍丽得就像那盛极绽放的灼灼芍药。 也听到过小婢女恹恹嘀咕,小声骂那些因为贺七娘与东都贵女不尽相同的容貌,而轻看慢待于娘子的仆从不知深浅。 自也听过小婢女像只小雀儿般叽叽喳喳,说是发现那些仆从,往往过不了几日,就再不会出现在府邸之中。 更听到过小婢女同她的小姊妹断言,定是许瑜知晓后,处置了那些对贺七娘不敬的仆从。 眼下,贺七娘就更是自然而然,听到了方才小婢女于她小姊妹之间的那番话。 贺七娘心头哂笑,只觉这小婢女有时机灵,有时又实在是不大机灵。 曾经只是在窗外窥见过一眼,许瑜于案后挥笔,小婢女便兴冲冲地同她小姊妹分享。 她说阿郎用那融了金箔的墨汁,正在纸上细细绘着娘子的眉眼。 还说她虽未能见得阿郎那副完整的画,但她肯定,那画的就是她家娘子! 明明只是瞧见过许瑜挥笔作画,就敢下此定论。 却偏偏这一连几日,都没能发现她口中的主家娘子,眼睛好像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些了。 想着想着,贺七娘无声苦笑。 说到底,她自己不也同小婢女一样不机灵吗? 不然,她怎么会生出同小婢女一样的想法,竟误会了许瑜,觉得他许是爱着她的。 门口,猛然想起什么的小婢女活像只骄傲的雀儿,很有底气地同小姊妹低声反驳道。 “你定是唬我的!我虽是脑子不及你灵光,但我眼睛可亮了。阿郎对娘子好,我是看得极清楚的。” “你眼睛亮?与我方才说的有什么关系吗?你不过是猪脑子,你又不是夜里逮硕鼠的狸猫,我管你眼睛亮不亮?” “反正我不认同你说的。阿郎才不会那样对主家娘子呢,娘子这样美,她还有了身孕。” “美有用吗?东都哪家的贵女生得不美吗?至于身孕,你觉得阿郎能看重一个村里来的,盲女的孩子?” “不然,你同我说说,那婚服是怎么回事?将屋里这位送来这小院不让她回府,又是怎么回事?” “我明是见你一贯没脑子,又同我玩得好,这才好心来提醒你。你却硬说我是唬你。” “不听不听!你说的都是假的......” 两个小丫头刻意压低的吵闹声渐渐远了,贺七娘强撑许久的笑意,也于顷刻间化作云烟。 浑身疲软地靠进身后软枕,贺七娘后知后觉地发现。 哪怕是她自己,眼下竟也觉得,那才从东都府邸归来的小丫头所言,也许正是许瑜不让她回东都的真实原因。 年岁尚小的小婢女不清楚,她这个与许瑜同床共枕过的人,难道还不清楚吗? 她贺七娘,同他许瑜之间,本就不像旁人所猜的那样情深意切、相敬如宾。 世人只道他许瑜高中,拒绝了不知多少名门贵女的青睐,遵循婚约,娶了她这个双目失明的村女。 却不知成婚当夜,连合卺酒都未饮,许瑜就已同她直言,娶她绝非是因为儿女之情。 他因她双目失明,而娶她。 他因觉得自己必须得照拂她,而娶她。 他为报贺家阿叔早年照拂他与祖母之恩,而娶她。 他为报贺家雯华酿酒供他读书科考之恩,而娶她。 唯独,不是因为他心悦于她...... 贺七娘尤记得,当夜听完许瑜那番话,她便笑得眼泪都差点要掉下来。 当时,她被许瑜气得狠了。随意丢开手中执着的喜扇,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脱口而出的话极尽刻薄。 这些年读书科考上花费的银钱,他许瑜在她抵达东都之时,早已一分不差地还了她,这一恩自不必报。 许家祖母仙逝多年,她阿耶业已失踪许久,上一辈的婚约笑谈,只要他倆自己不认,同样也没人奈何得了他们,更是扯不上什么报恩的鬼话。 另一方面,纵是退上千步万步,他许瑜若觉得自己该照拂她贺七娘,给她一个所谓的“家”。 那当初在她被送来东都投奔之时,他也可认她作义妹,作义姊,甚至作义母,这些身份,他都可以照顾她,犯不着非得娶她过门。 那夜,她曾直言,说他这般行为与说法,还真是既恶心了她贺七娘,也辱没了她阿耶和许家祖母。 梗着脖子,穿着连绣了什么样纹饰都不知道的婚服,贺七娘如今想起,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