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高高在上一副施舍我的态度。”
梦娘眼睛瞪着浑圆,眼球血丝清晰可见,“我本在红玉楼待的好好的,若不是你们非要来找我,我也不会落得今日下场。”
“我若不去,恐怕你与程忡一辈子都只能是一对亡命鸳鸯,终日见不得光。”
时聿揩了揩脸上被梦娘喷上的口水,“你关了窈源坊,选择去权贵聚集最多的红玉楼,不就是想找到机会,为程忡争取到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吗?”
“可你当真觉得,会有权贵愿意帮你吗?”
“那些人能坐到高位,眼中剩下的只有利益的交换,而你认为自己有什么价值?”
梦娘蓦地被说中,抓着他衣摆的手松了下来。
“而你也万万没有想到,最后肯替你做这件事的人,是差点被你葬身火海的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
梦娘双手撑着身子退后,与时聿拉开距离。
程忡是程家仅剩的人了,入狱后,梦娘为他东奔西跑,关了窈源坊散尽了家财,也没能打开上头官员的门。
她认为是自己做的还不够。
于是她便将目光投向了红玉楼,这座楼里不仅云集京城中的士族权贵,更有皇室中人来访。
可她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她搭上皇室的线,时聿便找来了。
在她眼里,时聿就是来索程忡命的阎王,是阻止她挽救程忡的绊脚石。
于是便有了那一场火。
时聿声色平淡。
“就算不是我答应了你,换做是别人替你做这件事,风险都是不变的,程忡意外死亡我的确有不可推脱的责任,但你也不该一味埋怨他人。”
“我现在还愿意兑现之前的承诺,你也应该见好就收,自此换个身份离开京城。”
他知道梦娘失了爱人,情绪激动在所难免,才心平气和的同她说了这些话,也是想让她能有个归宿。
但不知他的这些话,梦娘到底能听进去几分。
末了,他又道:“你好好想想吧。”
昭戍来禀。
“主子,宫人来信儿,说夫人头痛已经好了,还去了一趟崔皇后的寿宴,吉祥没能拦住。”
时聿原本冷漠的神情瞬间多了担忧。
“吉祥是怎么办事的,一个人都拦不住,人那么多万一冲撞了该如何是好?”
昭戍回道:“主子放心,只是露了个面便往回走了,吉祥一路都盯着呢,并未出现什么岔子,也未有人对夫人提起不该提到的。”
时聿这才放下心来,“备车,我亲自去接。”
还未踏出牢房,身后衣摆忽地再次被梦娘攥住。
昭戍直接抽出了刀,瞬间横在了她的脖子上,“松手!”
那只纤细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时聿定了步子转身,两指推开了那柄刀,“你还想说什么。”
“我想好了,我要离开京城。”
梦娘仰着头,好似地狱里的鬼魂仰望人间。
“但在走之前,我想给程忡安葬妥当,我不希望他的尸身就被草席裹着扔进乱葬岗。”
在诏狱,没有亲人认领的尸身,都会被扔进郊外乱葬岗。
“想通了就好,置于程忡,我会替你将他安葬,无需你操心。”
那只手还是没有松开。
“求大人,我只想见到他最后一面。”
梦娘朝时聿磕了头,沙哑的嗓音带着掩不住的哽咽。
倒真是对苦命鸳鸯。
“昭戍,拿了银子带她去将人安葬了。”
因今日的寿宴,再加上有外邦使臣来访,是以场面格外热闹人数众多,宫门外便停了许多等候接人的车马。
放眼望去,只能看见皇亲国舅的高大华丽车马挡在最前面,错落着将后边遮了个严严实实。
后面被挡住的下人们也都挤在前面观望着,等着接自家主子,这下更是看不清后边了。
初念左右看了一眼,怎么瞧都没瞧见时府的马车。
吉祥视线也梭巡了一圈,“夫人,今日外边的车马实在是混杂,您在这儿稍等会,我去找找。”
初念点了点头,“去吧。”
待吉祥离去后,人群中这才挤出了一个瘦弱的身影,朝初念招手。
“夫人,咱的马车在这边。”
他好不容易从后面挤了出来,“夫人久等了,实在是这些人太霸道,不让咱的马车停前边儿,只能劳烦夫人多走几步了。”
初念对此并不意外,早年她还是公府千金时,入宫参加宫宴,出来也是这副乌泱泱的场景。
只是当年接她回府的马车,是停在最前边的。
“多走几步也无妨。”
初念丝毫没有责怪,带着月儿跟着小厮朝外绕过了十几家的车马,才终于上了车。
“吉祥怎么还没回来?”
她在马车上等了有一会儿,也不见吉祥来,“是不是人太多他迷了方向,月儿你去找找他,别等到一会寿宴结束了,里头人一出来这外边就更乱作一团了。”
“奴婢这就去找找他。”月儿应声下了车。
待车门再次关上,挂在车角写着时府字样的牌子也被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