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刺客的手,轻轻抖了抖。
林浅意紧绷的心,暂且落地。因为,她知道,她的小命,保住的机率大概提升到五成。
“英雄?”刺客到底没忍住,开了口。
或许是许久没说话的原因,刺客的声音沙哑粗糙,他是生活在阴暗里的死士,不是林浅意口中的英雄。他杀过好多好多人,唯有这一回,面前的女子,万分不同,千分奇怪。
刺客的心,突然生出一分犹豫,一分不忍,还有一些莫名的情绪。
“呵?”
林浅意的双手紧紧抓住窗栏,尽管她清楚,刺客不会将她扔到大街上。再说从二楼扔下去,摔不死,顶多摔成残疾。
但,她不相信任何人,不管是割破她喉咙的刺客,还是连盛,都不值得她信任。
“英雄,您别‘呵’呀!”
“在世人看来,您是刺客,连大将军是英雄。可在我看来,连大将军不如您,您是英雄,他才是冷血冷情的混蛋。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娶妻,有人要杀你的妻子,你会见死不救吗?”
不等刺客回应,林浅意替他作答,“我相信你不会,无论生死,你都会和你的妻子一起。瞧,连大将军根本比不过你呀。”
林浅意的泪,落在刺客的手背上,凉凉的痛感,“这一世,我活得不如意,若有来世,我定求菩萨开眼,愿我和连大将军生死,永不相见。”
刺客张了张嘴,又不知如何反驳林浅意的话。
他这样的死士,无名无姓,只有冰冷的编号。
比如,他的编号,十七。
他若不死,就一直是十七。他若死了,会有新人占有他的编号。
他不该开口,一旦开口,就犯了死士的大忌讳。不知为何,他原本死寂的心,平生第一回软和。
刺客一动,将林浅意悬空的半截身体拉回,只是架在脖颈的宝剑仍不动。
“连大将军好厉害的口气!”
“看来连大将军已做出了选择,为大义舍私情?敢问连大将军一句,当真不怕世人骂您是薄性寡情之人?当真不怕连少夫人变成厉鬼缠死您?”
这侍女好生奇怪,干的是刺杀公主的活计,却在这里废话连篇,故意拖延时间?还是试图扰乱连盛的心绪?
“你们是雪国之人?”连盛一开口,侍女的脸色大惊。
“刺杀思晴公主者,找死!”
“破坏长安国和雪国两国和平者,该死!”
“敢在长安国行刺杀之事,罪该万死!”
话音未落,在旁人震惊的目光注视之下,一把小巧的匕首直插侍女的眉心。
没有人看清楚连盛出手的痕迹,仿佛那把小巧匕首横空出现,突然插中侍女的眉心,转瞬致命。
“将将军”思晴公主的身子一软,软进连盛的怀里。
几乎在侍女倒下的同时,林浅意感觉到脖颈一轻,刺客不知何时已离开。雅间里,唯有昏迷不醒的巧玉儿和瑟瑟发抖的林浅意。
皇宫。
昭月殿。
昏暗的地下密室里,刺客十七跪在地上,叙述今日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无一句虚言。
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只空瓶子。
寻常的瓶子,药堂里常见,出现在死士的身上,算不得稀奇。
“阿一,还试探吗?”
“他呀,不会变心。”
“他若变心,我怎会感觉不到?”
屏风后的女子笑得灵动得意,“阿一,你呀,就爱多想。”
“你发过的誓言,我信。”
“他发过的誓言,我也信。”
跪在地上的十七额头抵到地面,惊出一身冷汗,心里一片绝望蔓延。
主子说话,没有避着他。这便足以说明,他已是个死人了。
有些秘密,听不得。听了,就得付出性命为代价。
他突然想到那个人。
那个人说:“人的性命只有一次,自己要珍惜。哪怕前方是死路,也要坚信会有奇迹出现。”
那个人还说,“众生平等,就算是蝼蚁,也有活下去的价值。”
她说着说着就把一只瓷瓶塞入他的手中,“你今日的任务,不是杀了我,或者放过我,所以注定完不成。”
“我想要你活着,若你想活,就在见你主子前服下瓷瓶里的药丸,可保住你的性命。”
“一个月后,你来盛世戏楼,等我。”
“快走!”
他接过瓷瓶,“十七。”
她报以明媚的笑容,“林浅意。”
黑血顺着嘴角流出,转瞬之间,地上的人就断了气息。
“扔到乱葬岗吧!”
阿一的话音刚落,立马有人从黑暗中现身,抓起十七的尸身,消失在密室里。
“娘娘,那个人想要见您一面。”
“您见吗?”阿一手下的动作未停,近来,昭月贵妃的头疼每日都会犯,唯有他的按摩,方能止痛。
“见我?”
“他说想见我,我就得见他吗?”
“阿一,你去告诉他,我帮他,他帮我,两不相欠。我在生他的气,这气呀,一时半会儿,消不了。”
若此刻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