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士,时常听到登闻鼓院判案,有几个跟有关佛门的案子,还请圣僧评判一二。”
语言恭良,可话语字间颇有些咄咄逼人。
陆鸣渊感觉,这位荀夫子好似是想借姜善的名头,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姜善语气很温和,继续说道:“不知夫子听经,有什么疑惑?”
荀夫子淡淡一笑:“吾疑惑,僧人不事生产,平日里就是参禅念经。嘴上说施恩大众,却是受信众供养,恍如国家社稷之蛀虫。”
这位夫子,笑容满面,话语如刀,问道:“禅师以为何解?”
“夫子所说不无道理,然而”
姜善说道:“普罗大众务农,是在土地种田,得稻米黍麦。我佛便是在人心上种田,消除业障,导人向善,二者只是分工不同,实则无异也。”
“禅师所说人心种田,哪里是为了消除业障?还不是为了自己修行,最大的好处,功德一物,还不是落在自己身上!”
荀夫子笑着说道:“既然是为了自己修行,就不要宣扬什么度人,太过虚伪,只是度自己而已!”
哗!
广场上传出一阵喧哗声。
佛门根本理念便是度人,经过这老头一顿解释,成了自私自利度自己。
佛修的真谛——行善施德,反而变成了为恶!
佛修本恶!
其中一些佛门信众脸色忽的惨白,情绪激烈的甚至要冲上台去,将老头拉下来打一顿,让他明白什么叫物理度化。
一道道灵光闪烁,或者道门定身术,或者儒家真言术法,将人群稳定下来。
此时讲经已经变成了辩经,一方是儒庙大儒,一方是佛国圣僧。
代表的东西,则是背后赖以生存万年的道理根基。
寻常人只听到荀夫子言语锋利如刀,道行高妙的修士,看到的是儒家与佛门理念的交锋。
姜善沉吟片刻,知道自己今天遇到了一位高手。
来历不凡。
他仔细想了想,最近得罪过谁。
想来只有用佛祖舍利搅乱了京城之水,让各大皇子内斗了一波。
难不成这位荀夫子是哪位皇子背后的老师。
得不到舍利,所以恼羞成怒了?
话题一转说道:“夫子气度不凡,可否告知姓名身份?”
“老朽荀公瑾,曾任南周蓬莱书院山长。”
荀公瑾的名字传到人群中,无需修士制止混乱,场中顿时安静下来。
姜善继续问道:“荀先生可曾在朝廷任职?”
荀夫子回答道:“老朽当过几十年官,六部尚书,内阁首辅什么官都有做过。”
“贫僧曾听儒庙的圣贤讲经,读书人要有大愿,治国齐家平天下。”
姜善缓缓说道:“读书人亦不事生产,亦在治国齐家过程中修行,不知是否自私自利?”
荀夫子沉吟片刻,拱手道:“佩服佩服!法师好口舌!”
心中觉得这和尚还蛮有意思。
寻常人在他三言两语之下,怕是要怀疑自己的大道了。
此人禅心安定,是个好苗子。
“阿弥陀佛!”
姜善宣了声佛号,说道:“佛度人是修行,度己亦是修行,荀夫子着相了。”
见对方应答无恙,破了他的心局,荀夫子觉得自己倒是小看了他。
于是继续问道:
“前些日,明灯司搜查西郊的文殊寺,发现几个江洋大盗在寺中为僧。”
荀夫子说道:“其中最老的一个,已经有九十多岁,五十年前作恶一方,灭门屠户只是等闲。罪名最大的是个反贼头子,三十年前占山为王,为祸一方”
“入寺最晚的不过三年,是个采花贼,专行潜入少女闺房之事,一朝顿悟,便成了佛门僧人!”
“明灯司锦衣将其缉捕时候,主持竟然以死威胁,说什么既然放下屠刀遁入空门,凡尘俗世的律法就不该判罚!”
“按照大炎律法,窝藏江洋大盗等同犯,窝藏反贼为抄家灭族之罪。”
“法师,你觉得这主持该不该死?”
姜善眉头一皱,荀夫子问的不是那些僧人该不该死,而是文殊寺主持。
佛门确是有些藏污纳垢,可道门,儒家又有过什么好东西,一样有着陋习。
妖道,歪门术士,腐儒依旧屡见不鲜。
姜善对此向来不支持,直接说当斩即可,还能彰显佛门清净。
说不当斩,直接违逆了大炎律法,凭什么僧人窝藏罪犯不违法,很容易引起大炎百姓反感,于日后传播佛法有害。
说当斩,不止显得姜善心冷,寒了同门僧人的心。
更重要的是经过他的认证,大炎必然将此做成铁案,将来寺庙发现江洋大盗,必然循此案判罚。
当真是窝藏也就罢了,佛门僧人有许多不知来历的,谁知道是不是罪犯?
朝廷再黑心一些,故意放几个罪犯成为僧人,再查上门来,那佛门还传不传教了。
荀夫子的声音,传入广场上听经众人耳中,引起嗡嗡声议论不断。比起信奉佛门,律法公正严谨,更受普罗大众关心。
法海和尚抚掌笑道:“有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