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屋内,裴氏难受地攥紧衣物,牵强一笑。
“是宋氏。”
话语哽在喉间,她到底还是没忍住吃醋道。
“王爷若是见过了她,竟然会心生喜欢。”
萧定祁挑眉,诧异一笑。
“你莫要多想,我只是好奇想同你打听一二罢了,嘉平,你一向是最体贴的那个,也别同她吃醋。”
他沉吟片刻,又道。
“而暂时不会召见她侍寝,这后院不能继续乱下去了。”
裴氏却背过身去,讽刺一笑。
男人在嘴上说的这些话是最不可信的,什么爱与不爱,宠幸与否……
她心头难受得厉害,说话的语气也渐渐冷了下去,态度强硬。
“妾身今夜实在不太舒服,想来是小产还没缓过来,王爷还是回去休息吧,否则我一会儿得请大夫过来了。”
萧定祁这才察觉自己刚刚问的话确实有些过分,如今身在秋栏阁,确实不该提起别人。
他瞧着裴氏倔强的背影,温润如玉的面庞上浮现出两丝悔意,柔声细语道。
“是我说错话了,我认错。”
“你现在既然想独处,那我便回去,明日再来看你。”
言罢,裴氏没什么反应,萧定祁便只能暗自叹了口气,起身披上外衣离开。
守在外面的素商忽然瞧见他离开,正要挽留,却只听房中传来冷漠的声音。
“谁都别拦着。”
萧定祁脚步微顿,有些愁地回头看了一眼,踱步回了前院。
他经过西角门时,守在那里的清风眼睛都瞪大了。
“王爷,更深露重,您怎么回来了?”
萧定祁叹气。
“得罪人了,我不大会哄人,总不好厚着脸皮在那惹她不顺心吧?”
清风算是彻底惊掉了下巴。
外头人人都觉得王爷性子温和,事实也是这样。
他总是想将后宅里的一切都权衡好,又真心实意地对待每个女子,给足尊重和宠爱。
如今郭氏没了,已经没人能独得偏爱了,所以对待大家没什么不同。
就这样还能得罪裴夫人?真是人才。
他暗自腹语,却还是跟了上去服侍王爷沐浴更衣去了。
如今夜里也热了不少,萧定祁沐浴后又看了会书,迟迟没有困意。
清风站在窗边接连打了几个哈欠,萧定祁便让他别守夜了,赶紧回去睡了。
清风逃离之后,萧定祁若有所思地缓缓起身,抚上了架子上的那把古琴。
这把琴其实做得很漂亮,因早就确定是女子所用,工匠在上面雕琢了许多花样。
末端缀着的冰丝流苏染了色,随着夜风微微晃动。
风吹得外面树叶沙沙作响,萧定祁心念一动,没忍住伸手扶上了琴弦。
一声悠长回音里,他垂了眸子。
之所以匆匆从秋栏阁离开,其实心中确实有些愧疚,无颜面对刚刚经历过失子之痛的裴氏。
可那道青莲色长衫的身影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曼妙的身姿在阳光下拉出一道修长的影,风吹动青丝,露出一截如凝脂般白皙的玉颈。
随风卷来的还有一阵淡淡茉莉香,她抬手去摘花,举手抬足间皆是风情。
萧定祁难以形容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像是窥见一幅夜宴盛图,却又从那般灵巧的身影中,触碰到了一股淡然的静谧。
他从前最是不信所谓的一见钟情,如今却对一个背影念念不忘,当真是啼笑皆非。
可又说好了不打扰她的。
思虑至此,萧定祁默默地收回了手,哀叹一声藏起了这份心思,走向床榻。
心绪纷飞,一夜无眠,睁眼到天明。
裴氏也没睡好,一早醒来吃药的时候,素商便在一旁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昨夜王爷回去之后,我好像从前院听到了一声琴声,可他并未召见梅苑那个,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裴氏脸上的神色渐渐凝固住,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喝完了药,心情却还是越来越差了。
说不在意是假的,哪怕她对王爷没有多少情谊,也接受不了自己的枕边人惦记着另外一个女人。
按照她以前的性子,自己喜欢的东西肯定是要占为己有、独自享用的。
如今小产后经历着这样的事,她实在不痛快。
素商出去后,裴氏忍不住同徐嬷嬷倾诉着。
“不过是个背影,王爷都觉得惊鸿一瞥,他现在已经开始注意到宋氏,我们若不将此女子早早扼杀,有朝一日必成大患!”
徐嬷嬷眉心一跳。
“夫人,可咱们现在没有证据,一切只是推测而已。”
“那又如何?”裴氏咬牙,“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人。”
“若宋氏确实从未对我下过手,那她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谁让她长着那样一张脸,惹我不顺心!”
徐嬷嬷规劝的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这根刺如果不除掉,将来确实是个祸患。
裴氏思索片刻后,低声吩咐着。
“你让人盯着梅苑那边的动静,只要她出门,马上来禀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