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怀政与宋敏在进入利州路之后便不自觉的加快速度,因为这里的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正常,又是那么的不正常。
往来的路人们有说有笑,但从他们的交谈中多半是关于成都府的变化,且都同那日在金州遇见的河西商贾所说的一样,成都城有何处变得不同等等。
两人对视一眼,再也没了当初离开东京城时的潇洒快意,反倒是忧心忡忡。
自从听闻蜀中归于河西之制后,两人便食不知味,睡不安寝,除了赶路便没有其他的想法。
终于,在种种怀疑得到一一印证之后,马背上的高怀政看向宋敏道:“贤弟,若蜀中以归河西之制,你我现在去往成都城岂不是自投罗网?”
宋敏皱眉思索,许久之后才抬头道:“一切皆是传闻,你我以至利州,再行不远便是剑门,若河西拿下蜀中,则剑阁必失,剑门关之险无需多言,咱们乔装而去,直至剑门关下便知如何!”
这无疑是大胆且冒险的想法,高怀政心中忐忑,但他毕竟身为观察使,若此时退却,回去也不好向朝廷和官家交代。
宋敏当然看出了高怀政心中的担忧,但有一点不可反驳,那就是必须得到实证才能将蜀中归于河西的情况向朝廷奏报!
这件事太大了,泼天的干系竟然落在自己的身上,毕竟眼下的河西乃是大宋西北的霸主,若仅凭流言蜚语便上奏朝廷,那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高怀政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往剑门关,宋敏说的没错,若蜀中有警,剑门关这样重要的关隘必定会生变故,只要还在剑门关外,进退还是自己能选择的。
第二日下午,两人便让随行的从官,护卫,仆从等尽数伪装成商贾旅人的模样,一切代表身份的东西都被隐藏了起来。
行至晌午,高耸的剑阁就在不远处,大小剑山之间有阁道三十里,又见大剑山中断处壁高千刃,天开一线,便在此垒石为关,以为屏障,才有剑门之称。
东汉谓之剑阁,唐为剑门关一直延续至今,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高怀政与宋敏带着队伍走进阁道,两边高耸的上峰,悬崖,就如同随时会挤压过来一样,骇人胆魄。
好在这漫长的阁道上尽是往来的商贾和路人,倒是不显突兀,只不过越靠近剑门关,两人心中越是忐忑,仿佛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的看向他们。
护卫的刀剑早已被隐藏起来,两人也没有身穿公服,但总觉得脑袋上仍旧挂着一对长翅帽……
但就算心中忐忑,两人还是走进了剑门关,守关的士兵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上下大量一番,并对照这些人的身凭细致看了看。
高怀政与宋敏用的是开封府的身凭,这本没有什么,来蜀中做生意的什么人都有,操着一口蜀中方言的巡检官看高怀政一眼道:“欲往何处?”
“成都府,成都城。”高怀政想也不想的便说实话,此时作假更容易被识破。
巡检官微微点头,又打眼看了看他身边的宋敏道:“这些皆为从人?”
“皆是!”
宋敏想也不想的便回答,甚至还笑着拉住巡检官的衣袖悄然递过几张交钞道:“还望官爷行个方便,以与蜀中惠民药铺的掌柜约好,蜀中药材甚多,比之东京又便宜不少,此次前来为的就是看药,买药的。”
巡检官不动声色的将交钞放入袖中,笑眯眯道:“哦?原是早有来往,那本官便不便耽搁,速速赶路去吧!”
高怀政与宋敏对视一眼,齐齐叉手唱诺,带着人便快速过关,后面还有不少人在等待,那巡检官也没有多看他们一眼,而是继续盘问后面的人。
直到此时二人才相信,蜀中并无动荡,也没有传闻中的那样归于河西之制,毕竟剑门关的守卫还是怀安军的军士,这一点从他们的言行便能窥一斑而知全豹。
若蜀中真有变动,那剑门关是万万不会如此轻松便能通过的,两人心中的担忧已然放下。
但高怀政谨慎起见,仍旧没有放下戒心,而是与宋敏两人商议继续以商贾身份掩饰,前往成都城。
这个决定不能说是高明,也只能说是掩耳盗铃。
当他们离开后,刚刚那位巡检官立刻进入关阁,对坐镇的武将抱拳道:“丁帅,刚刚有大宋官员过关入蜀!”
坐镇雁门关的正是丁小乙,听完属下的汇报后笑了笑道:“何以见得?”
那巡检官同样笑道:“那两人看似富商模样,可走起路来却总是不偏不倚,若遇阻碍,必歪脑袋,这便是京朝官头戴长翅帽的习惯,还有那些从人,哪有商号仆从如此精壮的?虽不见刀兵却是各个虎口有茧,必是长期握持兵刃所留,下官打眼观瞧,没有一个敢同我对视的,且这些人的身凭出自开封暂且不论,就身凭上的描述也太过清楚了些,大宋的身凭哪有做的如此妥帖的?又不是咱们河西!”
丁小乙拍了拍巡检官的肩膀:“不愧是从锐士台出来的,奶奶的,徐用章这个墙角老子挖定了!”
“丁帅别啊!”巡检官闻言一张笑脸垮了下来道:“我在锐士台干的好好的,可不愿去您的怀远军……”
“我给你连长之位,岂不比这风光?”
“我在锐士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