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是不同的,农人更在乎他们的土地,粮食产量,今年的收获,商人在乎的是货运南北能否得利,而文人武人则在想着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他们更在乎自己的理想与抱负,期望马上封侯,夙愿得偿。
但从本质上来说最终目的只有一个,自己的想法能否会实现。
这就是一个非常要命的问题,因为在很多情况下社会是不公的,只要存在不公就会出现差距,出现反对和不满的声音,历朝历代,一任又一任的帝王都在平衡这一点。
可结果在史书中不难看出,很难实现,甚至于一代人的努力被另一代人彻底摧毁,这样的事在史书中层出不穷,归根结底还是在于既得利益者的强大。
大宋眼下就是这个局面,辽朝同样也难以摆脱这个魔咒,大量的社会资源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而底层百姓又没有出头的希望,社会矛盾自然会随之加剧。
唯一的办法就是改变这一局面,但没有哪个帝王能够有挥刀断腕的勇气,刮骨疗伤的决心。
体制是一方面的问题,就算是“祖宗之法”也有改变的可能,否则也就不会有变法之事出现,当然,范仲淹的改革失败也是有原因的,计划的不够细致,落实的不够全面,监督的不够完整……等等这些都是叶安不看好他改革的原因。
庆历新政失败了,这在意料之中,而接踵而至的打击报复也是情理之中。
河西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没人比叶安更清楚,河西最大的优势就是相对公平!
河西可以给所有人以希望,不管是在田里劳作的农夫还是学校中埋头苦读的读书人,不管是沿街叫卖的小贩还是晨钟暮鼓按时上下班的工人,亦或是在军营中不断训练的士兵,他们都能获得出人头地的希望。
只要遵守河西的制度,他们就能不断的提升自己,不断的获得机会,不断的被重用!
没有土地的流民可以通过开荒获得土地,成为河西的一份子,农夫可以通过种植粮食,棉花,甚至是水果贩卖给百姓,或者得到官府的保底卖给官府统一售卖而获得钱财。
这样最大的基本盘就被稳定下来,而工厂可以接受劳力来生产商品获得利益,同样工人也从中获利,河西颁布了最低薪酬标准,任何工厂不得低于这个标准,如果违反便要受到处罚,同样开办工厂的商贾可以选择离开,但没有人会这么做,因为河西已经成为商贾的最好去处,一旦离开这片土地,他们的技术就会很快被超越,生产力就会被河西吊打,格物院的最新器械他们也得不到。
如此,工人,商贾,河西官府就被捆绑在了一起,而读书人同样也是如此,想要获得官身就必须走读书这条路,无论文武皆是如此。
但从军的人地位会更高,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们在读书的同时还必须接受军事训练,他们付出了更多,只不过在大政府中,文武必须保持相互尊重,河西绝不会犯大宋那种重文轻武,或是唐时重武轻文的错误,因此大政府中有一句话一直高悬在牌匾之上“文物并举,瘸不能行”!
相比宋辽,河西是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这里更安全,更容易生活,在这里付出的劳动会有收获,不公平之事鲜有发生,有完善的律法,强大的暴力机器,以及未来的希望。
这才是河西最具诱惑力的一面,虽然没有建元称帝,但所有的河西人都有一股凝聚力,河西就是他们的家园,是他们的理想国。
叶安与秦慕慕夫妻二人凭借多年的努力,不断的培养,将河西打造成了今天的模样,一个外敌难以摧毁,内患难以滋生,百姓人人所趋的社会。
在这种情况下,不会出现农民起义,不会出现军阀独大,不会出现文人党争,不会出现商贾囤货奇居,不会出现流民饿死的残局,因为所有人都被绑在了河西这架战车之上。
张元看到了河西的强大,看到了河西的所向披靡,在凉州府的这段时间他彻底的明白了叶安的目的,看清了河西的未来。
所以在叶安向他抛出橄榄枝的时候他没有拒绝,一开始的拒绝只是试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非是为了自己,而是做为自己,成就自己,人如果不能作为自己,那老天也看不下去,这才是这句话在河西的正解!
在叶安坐镇兴庆府的这段时间,不断的收到来自武威军的军报,把李元昊的主力明确的标注在舆图上,他在向漠北不断移动。
这在张元看来是一个错误,河西不该就此罢手,而是应该斩草除根,他是个理智的人,虽然河西的官员和将军瞧不起他,但并不妨碍他展现自己的才能。
在重建兴庆府王城的诸多事宜上,叶安给了他极大的权利,这个原本油尽灯枯的中年人再次迸发出了生命的火花,积极的,不知疲惫的奔走在王城各地。
唯独在李元昊的逃离一事上,叶安持反对态度,他不想这么快的便把李元昊弄死了,他忽然发现与其把李元昊斩草除根,不如让他向宋辽求救,在两边横条,让这个手下败将当作自己避免与宋辽直接发生矛盾冲突的代理人。
无论宋辽都觉得李元昊与河西之间的仇恨不死不休,都不认为自己应该直接与河西翻脸,这才是最好的局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