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戈壁,狂风裹挟着黄沙漫天飞舞,就像是一只奔腾的野兽,仿佛要把任何阻挡在它面前的东西给撕碎。
“咔嚓,嘭……”
一块被风化的岩石经不住狂风的吹动断裂而掉落,也将在下面避风的士兵砸的灰头土脸,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李元昊只是抬眼看了看便又将自己把裹严实。
为了躲避武威军的追击,他只能率军离开水草丰美的黄河沿岸,一路从白马强镇军司向北进发,穿越沙漠与戈壁前往黑山威福军司所在的突刺海城。
前路漫漫,此时追随自己的队伍已经出现了溃逃,不多,都以被督战骑给斩杀,但依旧时不时的出现,如果不能带领他们快些离开这片隔壁,那些愿意追随自己的王城百姓也不会剩下多少,有些已经彻底的葬送在了这片黄沙之中。
虽然知道会付出沉重的代价,但李元昊别无选择,当初若是去了贺兰山,他身后的人就远没有这么多了。
“陛下,咱们要快些出发了,只有在日落前赶到狼山,才算是走出这片戈壁,在这里歇息的时间越长,便有越多的人站不起来,”
李元昊看着被黄沙覆盖上的疲惫人群,虽想让他们再歇息一会,但中究还是理智胜过感情,起身上马大喝道:“随朕出发!到了狼山便是到了我党项祖地,可歇息几日在往突刺海城去!”
队伍无声的站起,沿着漫天黄沙缓缓前进,就这样依旧有不少人倒在沙硕遍布的土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相比于现在的行军,李元昊还是觉得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若非从武威军的夹击中突破,此时的他唯有贺兰山一条路可以走。
但同样他也明白,想要依托一座漠北的突刺海城对抗河西根本不现实,自己必须拉拢大宋与辽朝共同对抗河西,而自己唯一的筹码便是说中的党项精锐,以及自己身先士卒的对河西发动进攻。
作为一国之君,眼下的一切都让他无比的愤怒,但愤怒的同时他也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只有体现价值才能让辽朝给予他土地,只有体现自己的价值,才能让大宋帮他游说。
可这些东西都不会轻易得到,无论辽朝还是大宋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眼下自己能否保全还困难,如何能让宋辽两国另眼相看。
“若是张元还在朕的身边就好了,最少他知道该怎么与宋辽周旋,怎么同河西周旋……”
马背上的李元昊并不知道,就在他仓皇逃命时,张元正在叶安的招待下重回了兴庆府的王城,这里是他待了多年的半个“故土”。
原本得知自己能够回到兴庆府而喜悦的他,在瞧见了这座被大火焚毁的城池后嚎啕大哭,当他看到被烧焦的百姓从城中被搬出来堆积如山的时候几度晕厥。
“屠户!叶安,你这禽兽类比屠户!”
叶安笑了笑,抓住了打算给他报以老拳的张得胜道:“我也这么认为,谁做出这等惨事,便是连禽兽都不如的屠户,来,来,来,跟我一起骂,李元昊,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屠户,畜生!”
张元如遭雷劈,猛地在原地站定,僵硬的扭头看向叶安随即冷笑道:“叶侯何必如此,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叶安认真的点了点头:“嗯,你说的很对,只有生儿子没屁眼的货才能做出这种事,连自己的子民都不放过,如何能成事?也难怪我河西能在西夏如此快的收拾人心啊!”
见张元还在犹豫,叶安忍不住道:“我河西作战多年,你见过我河西儿郎屠戮过收入寸铁这的百姓吗?却不说百姓,就算是在战场上投降的敌人,我们都不屑去杀,知晓为何吗?因为我的军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骄傲!”
“哈哈……你河西大军那一场大战之后没有补刀士卒?”
“废话,我们只接受降卒,对于那些装死之人可不会放过,又不是没在这些人的身上吃过亏……不同你说这些了,我叶安还没到那种对平民百姓下手的地步,西烈军也好,怀远军也罢,皆不屑于此,你爱信不信,李元昊在离开烈火焚城,粮食一粒不留,宝物更是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统统砸碎。”
张元无话可说,这完全符合他对李元昊的认知,其实在叶安说出恶毒的诅咒后他便知道烈火焚城定然是李元昊所为……
“不知叶侯坚持让老夫前来所为何事?莫不是让我瞧这西夏王城被焚之模样?”
叶安微微摇头,认真的看向他道:“你就不觉得难受吗?看到自己所为之奋斗的地方变成这般模样,心中就没有一点愤怒?看到自己曾经的治下之民被一位暴君焚烧屠戮,难道心中就没有一点波澜?你之所以来西夏目的是什么?忘了自己的初心?你忘了,我可没忘!”
稍稍顿了下,在张元目光闪烁的时候叶安冷笑道:“在国朝你屡试不第,愤而投夏,为的是一展襟袍!让自己的才能得意发挥,不至于埋没人间。现在看看,这就是你曾经一展襟袍的地方,可笑,可叹,他李元昊从未把你当做党项人来对待,从未真心相交!”
“那又如何?!至少他曾收留过我这残破之身,受尽侮辱之时老夫还有这栖身之所!”
“所以呢?你投靠他李元昊的目的难道不是觉得他有更大可能与作为?仅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