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不同冀王,他母妃是如今的魏淑仪,虽位分不算高,却身体康健,给了儿子足够多的庇护,更何况他的舅父做到了徐州总督一职,可谓是正得盛宠。
他自己出身高贵虽低娶了盐官之女,但是有钱。楚王妃是徐州司盐都尉嫡长女,嫁给皇子,是无上荣光的亲事,当年陪嫁丰厚到能堆满三个仓库。
楚王府的吃穿用度已经不能用奢华来形容,称之为极尽享乐也不为过。
入了膳堂,看到儿子日常的饭食,皇上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燕窝鱼翅、佛跳墙……烤鸡、烧鸭都做的精美绝伦,称之为珍馐美味,都糟践了这一桌的吃食。
这一桌除了昂贵,也是极补,中间还摆放着一盆熬制奶白的鳖汤。
四周还摆着龟蛋!
这一餐,确实皇上的味蕾是得到满足了,可是吃了一肚子的火。
偏楚王不知父皇的心思,还在那得道罪:“儿臣不知父皇今日会来,这吃食都粗糙了些,父皇若是觉得哪位菜不合口味,儿臣叫下面的人再去做。”
一旁的荃公公很想给楚王使眼色:殿下诶,您要倒霉了。
苏卿暖手中的筷子都要甩飞了,埋头干饭,吃的那叫一个又香又快。
皇上看了她一眼,“永嘉,平日你在苏府吃不饱饭?”
苏卿暖摇头,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又漱了口这才回道:“父皇,家中的吃食自然也是好的,但是四哥这里的吃食比明月楼的还香,吃上一次不容易。”
楚王得意,“四哥没别的喜好,就是贪嘴,咱们府上的厨子都是从贵宾楼挖来的,虽比不得宫中,却也能入口。”
皇上:“……”
“这一桌子吃食,没有百八十两怕是下不来吧?”皇上睨了他一眼。
这一眼,终于让楚王感受到了心惊。
只听皇上又道:“朕若没记错,你欠国库足足六万两之多,你这一餐就要吃掉百姓一年的花费,如此奢靡怕你府上根本不缺钱,既然如此,就给朝臣们做个表率,第一个将库银还了吧。”
楚王:“……”
从前父皇不会想这些的啊!
他怔了好一会,才知道天榻了,原以为得了五城兵马司的职务,是得了父皇的另眼相看,没想到父皇是打着要他还债的念头过来的,早知道就不上这么多好吃的了。
他心里发苦,别看他重享乐,可是府上真没银子。
就因为生活太过奢靡,所以他是真真正正的外强中干的王爷。
皇上见他不说话,冷哼,“怎么,一年在吃食上要用掉几万银子,叫你还钱就为难了?”
楚王额头都见汗了,忙跪倒在地。
“父皇,还请给儿臣多几日宽限,儿臣必将欠银全部偿还上。”
皇上轻轻应了一声,已经没有心思再在四子府上多留了。
先前他还在想,自己这么急着让朝臣还银子,是不是逼得太紧了。
现在才知道,不是朝臣苦,是他们在逼着他这个皇上苦。
他连十万两都拿不出,自己的吃食一餐也都缩减为两个菜,看看四儿子这随便一餐都在吃什么。
“回宫!”
宫人立即将皇上抱上銮舆,抬起就走。
楚王懵了,他没有说不还啊,态度也很明确,父皇为什么还生气啊?
“皇妹,皇妹你稍等。”
苏卿暖停住,等着楚王从地上爬起来。
“四哥,叫我有事?”
“皇妹,父皇这是怎么了?可是我今日哪里做错了,还是招待不周?”
苏卿暖想着,您招待的太周到了,周到的父皇都自卑了。
“皇兄,您要是实在想不通,不如到饭食的时候入宫陪父皇或者母后一起用膳吧。”
“啊?”
比起楚王的忐忑,苏卿暖心情极佳。
没有楚王的奢靡享乐,哪里衬托得出六哥的质朴与踏实能干。
不过她心中这一点小九九肯定被父皇看穿了,于是陪皇上回宫的路上,她道:“父皇,女儿在四哥府上用过一餐后,觉得六哥太可怜了,不是可怜他吃的不好,是可怜他家厨子的厨艺太差了。”
皇上想到六儿子府上那四个菜,还有老六吃的满嘴流油的模样。
“老六确实质朴了些。”
苏卿暖笑着道:“父皇,六哥好歹也是皇子,日后暖暖也少不得到六哥府上蹭吃食,我想将明月楼的厨子挖到六哥府上,不是为了和四哥攀比,只是想让他感受一下我这个做妹妹的关爱之情。”
皇上笑看了她一眼,“挖过去,你知道那明月楼的厨子一个月能赚多少两银子,做一桌吃食要耗费掉多少两银子?”
“父皇,您还怕六哥的俸禄连这个都维持不了,也借国库银子?可今日他府上招待您的吃食都如此难以下咽,日后若是有朝臣到他府上拜见,或者要宴客,就吃今天的白水煮黑鱼吗?那丢的可是父皇的脸面。”
皇上想到老六府上的寒酸,道:“罢了,他这些年确实过得太过辛苦,即便如此,也没向国库伸手要银子,朕既然赐了他宅院,就再赏赐他些家具,让皇后再赏他些吃用,太寒酸确实给朕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