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尧棣面上有些赧然,但他回答的语气平静,显然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对。
“儿臣才回京,先前这里一直空着,空置的宅院也没必要花精力去布置,日后儿臣再慢慢添置就好。”
皇上心有一点疼了。
他心疼的。
这也是他的儿子啊,这些年对他疏于照顾,只想着他身体不好,自己愿意去陪母后,他也没反对,可是他羲和堂堂的冀王,家里竟然穷得连椅子都没有。
要不是房舍都较新,地擦的也算是干净,他都怀疑这里是鬼宅了。
苏卿暖万般歉意道:“父皇,暖暖不知道六哥的府上是这个样子,怕是咱们在这里想吃个茶都成问题了。”
她不知道都见鬼了。
就是知道六哥家太穷了,心疼了,才准备到父皇那里哭穷的。
韦总管站在后面偷偷打量永嘉公主,一句话不敢说。
冀王没说话,因为确实有一点难度,但也不至于说喝不上茶水,毕竟院子里还有一处凉亭,石桌石凳还是有的,就是现在十一月的天了,坐在那好像有点冷。
书房还有一个饭桌,在那里吃茶不知道父皇会不会嫌弃。
皇上见他没说话,脸上的表情一直在变着,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了。
便道:“既然如此,就回宫吧。”
这会他不觉得外面好了,儿子家都不如他的寝殿舒服,真真是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苏卿暖眼珠子一转,笑道:“父皇,暖暖饿了,回宫要走大半个时辰呢,不如在这里随便吃两口饭咱们再回宫吧。”
皇上看空荡荡的四面墙,“这里也能吃?”
站着吃吗?
冀王道:“到饭时了,父皇第一次来,就留下用过晌午饭再走,要不了一刻钟就能好。”
随后他迎人去了他的书房,那里至少还有能坐人的地方。
当然了,也仅限于能坐人吃饭。
到了书房,皇上的心更疼了。
这个儿子不是装穷,他是真的穷啊,穷的家里除了整整一面墙的书,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苏卿暖吩咐韦总管,“按平日六哥吃饭的习惯,快速上一桌吃食,父皇饿了。”
很快,四菜一汤端上来了,“素炒土豆丝、胡萝卜炒白菜、肉片炒笋干、红烧黑鱼,还有一盅西湖牛肉羹。”
冀王看了一眼今天的菜色,赞许地看了一眼韦总管,“不错。”
皇上看了一眼,这也叫不错?
他甚至不知这一大盘子冒尖的菜都是个啥?怎么做的这般的丑?
特别是那条鱼,黑糊糊黏糊糊的。
荃公公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每一样菜夹起来尝尝了,素菜只有咸味,让他想起自己没入宫前,在乡下过的日子了。
笋干皇上吃不了,太硬了,皇上的牙口不好。
想夹一片肉吧,好像太肥了,皇上吃不得这种大肥肉。
他又尝尝那鱼。
腥,土腥土腥的。
冀王后院的厨子是在庙里找的吧,一辈子没吃过肉,不知道鱼要用大油来炖才能去腥吗?
冀王也饿了,在宫里寻查、抽查侍卫操练、陪皇妹逛街,本来早起就空着腹,这会已经干掉一大碗米饭了。
他吃的快,却没有失了皇子的优雅,只是三口两口就扒拉完一碗,不知道还以为那菜多好吃呢。
偏冀王还夸,“韦总管,今日厨子表现不错,明天照着这四个菜式再做一天。”
苏卿暖吃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六哥真的好可怜了,这么难吃的饭,他吃不出来吗?
冀王觉得香,是因为有人陪他用饭了,多少年了,他一个人吃饭,早不知饭香是何种味道,好像只要有人陪着,他就觉得碗里装的是美味。
皇上见儿子都干掉一碗饭了,他面前的碟子里什么都没有。
瞪了一眼荃公公,“朕手脚不方便了,你也得卒中了?布菜啊!”
荃公公为难,布哪个啊,他这个奴才都咽不下去。
皇上见他不动,瞪了荃公公一眼,心中叹气,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伺候个人都伺候不好。
他干脆自己去夹了一筷子土豆丝,老六吃这个菜最多。
随后,他眉头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也仅仅是蹙了一下,随后又去夹那个白菜。
比刚刚那个要难吃一些。
他筷子在笋干那盘子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鱼肉上,夹了一筷子。
这一口,差点让他将早上吃的都呕出来,这是菜吗?这就是把鱼煮熟了而已。
他落了筷子,拿口菜水漱口,随后就坐在那里等着。
冀王一抬头,就看到皇妹和父皇都停了筷,他快速叫了两口。
“暖暖,你不是饿了吗?”
苏卿暖已经起身了,一脸嫌弃道:“父皇,我都要饿了,但六哥府上的饭太难吃了,隔条街就是四哥府邸,我们去那吃完回吧。”
要说到这个时候皇上还看不明白暖暖的用意,他就白做了十几年圣上。
哼了一声,由着暖暖带他去楚王府蹭吃蹭喝。
廉尧棣却歉意道:“父皇,你们若是去四哥府邸,儿臣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