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暖将自己的想法一一细说,为了让她们的对策没有纰漏,众人密谋到了深夜才散开。
祁衡,连夜安排人手做准备,几乎又是一夜未眠。
直至天明,十三万银两终于装好马车。
辰时,皇城司护卫队到齐,栾兴飞正六品带刀御前侍卫与祁衡正式打照面。
他为人平日里傲气,因有实权在手,平日耀武扬威习惯了。
忽然让他办这样的苦差,就是一肚子的怨气,看到要押运的银两车辆,没好气地道。
“祁大人,十几万两银饷不会就指望咱们这四十人吧?再怎么说也要向皇上请一支卫队,上千人押运才能放心吧?”
祁衡见他那一脸的不忿,道:“咱们出京走通州水运,我已去信到幽州,到了平阳渡苏家军便会来接洽,在漕运河道上,大队人马不好安排船只。”
“竟然是选择走水路?”
听说走水路,栾兴飞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祁大人,水路虽然平顺,可比陆路至少要慢上十日时间,到了北地可能都要大雪封路了,你可别忘记咱们去的是幽州,十月中旬就下大雪的地界。”
苏卿暖不想被人怀疑到他们的计划,走上前道。
“栾将军,是我的问题,我身上的伤没有办法坐马车,只能拖延队伍的行程了。”
栾兴飞上上下下扫了苏卿暖一眼,晓得她的经历知道是个和离的妇人,与庄王的爱女有过节,便没打算给好脸色。
“既然有伤就在家好好养伤,几千里的路以为闹着玩的?你身子受不了,就不要逞强,还耽误路们回京的时间。”
苏卿暖眉头就是一蹙,庄王是故意安排这么个臭脾气的人与他们同行吗?
说话这么难听,这半个月可有得受了。
祁衡的神色也难看起来,“栾将军,你奉的是皇命,并非我与苏姑娘求你过来,你职责只有一件,便是不让这批银两出半分差错,而不是听你在这里怨天怨地,各种不满。若你觉得我这个钦差不能让你信服,你可以现在回你的皇城卫,我会重新请旨换人。”
栾兴飞被叱责,脸色也是当下难看的厉害。
“我哪句有错?她有伤就该养着……”
祁衡直接打断他的话,“栾将军说的没错,有伤确实要养。但这笔银钱本身就是苏姑娘筹集的,最初要到幽州,替大军解决过冬之需的人也是她,你有什么权利要求她如何去做?”
栾兴飞脾气本就不好,他比祁衡长着六七岁,可对方是正三品督察御史,是押运钦差,而他只是一个负责压运的小吏。
他心中对祁衡满满不服,“哼,我也是为了尽早完成皇命,办完差事回京。祁大人没必要这般刚愎自用,别人半点意见也听不进去吧?”
“你晓得我才是钦差就够了。”
祁衡脸色冷的异常,转过来对着苏卿暖,又恢复了刚刚和煦。
“我扶你上车,咱们还要走三十里路才能到渡口,这期间我会让马车尽量慢些。”
苏卿暖抓了一下祁衡的袖摆,声音压到只有二人听得清。
“这位栾将军与我们非同心。”
她担心是庄王故意安排来给他们使绊子的人。
“无碍,只要他不伤到你便好,一切交给我。”
苏卿暖点头,缓缓走上马车。
她身上有伤,每动一下都牵扯的疼,只这么几步,腹部的伤又扯了开来,疼的白了脸。
栾兴飞看着苏卿暖上车,最后眼神阴骘地闪了闪,翻身上马。
十三万两白银,二千五两一箱,足足是五十二箱。
一辆马车也只装六箱,一共是八辆马车,加上带的行李、物资,十五辆马车浩浩荡荡出了皇城。
栾兴飞从知道更换线路开始,就想将消息送出去,他可是收了甄大人三千两银子的人,若不做为,回来怕是没有他好果子吃。
可他发现祁衡都察院衙差不但盯的紧,还有两个看起来文弱,却显然有身手的年轻男子也一直与他不远不近的同步而行。
他心中咒骂了一句该死。
晓得祁衡并不信任他,若是他有任何举动,必落把柄在此人手上。
这么多车辆总会引到甄大人的注意,他想到此,干脆忍了下来,打算静观其变。
苏卿暖躺在马车内,垫了三层的被褥依旧不能缓解马车的晃动,腹部的伤每一次震动都会扯的痛一下。
翡翠一脸的担忧,“小姐,渗出血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受伤以来一直没得到休养,腹部的皮肉都翻开了,只拿纱布做了缠绑还是不够。
没事,等上了船就可以静养,现在处理只会更疼。
她呼吸都带着痛,马车每颠簸一次都能让她额头生出细密的汗,到了渡口之时,身上的衣襟都湿透了。
栾兴飞瞥到她腹部渗出血渍的裙摆,心中有了算计。
五十二抬银两全部抬上渡轮,慢慢驶离通州渡口。
入夜,整只渡轮都陷入暗色,与江水融为一体,唯船帆之上一盏油灯高悬与月色相辉。
苏卿暖的船舱被人敲响。
“堂妹,有响动。”
苏卿暖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