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上空飘扬起彩色飘带,邓布利多站在记忆中的房顶上,忍不住微笑着,近距离欣赏了一下许久未见的老情人惊讶的表情,还有女儿调皮捣蛋的杰作。
虽然格林德沃在克莱登斯面前还维持了一副镇定从容的样子,但真实情绪又哪里瞒得过邓布利多。
再然后,场景转到了艾莉森独自在舞台中央演讲,格林德沃和圣徒们坐在下面听着。
令邓布利多真正感到惊讶的,是格林德沃对艾莉森的态度充满陌生感,似乎并不认识他们的女儿。
格林德沃的眼神从看跳梁小丑的玩味,渐渐随着艾莉森的演讲,变成炙热和志在必得——但无论哪种眼神,都不是看女儿的。
邓布利多把这个细节记在心里,暗自思量,推翻了之前一直认为的,“艾莉森的到来是盖勒特的阴谋”的结论。
艾莉森一直在他面前叫盖勒特爹爹,可他们的关系,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密切……
真是越来越乱了。
……盖勒特不会以为艾莉森是他和别人生的孩子吧?
邓布利多蹙眉,在一个记忆中的台阶上坐下,凝望着演讲的艾莉森。
和盖勒特认为麻瓜低贱的态度不同,艾莉森举例了麻瓜武器,人口与巫师界的对比,更偏向于呼吁巫师真正接触并了解麻瓜的科技。
甚至她把巫师与麻瓜的摩擦,保密法的根源也归咎于巫师界停滞不前,魔法部牺牲同胞合理权益做缩头乌龟,而不是谋求发展,追求平等和平。
邓布利多因为这种新奇的角度而扬起眉毛,侧头时,意料之中地看见了盖勒特也被这番言论激起兴趣,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艾莉森。
艾莉森在演讲方面确实很有天赋,言论一针见血……
或许是遗传了盖勒特?
哪怕盖勒特并不清楚艾莉森的身份,却也依旧深受她的吸引,就像当年的他们……
听到后面的主战理论,邓布利多沉默着,和那些观众们一样陷入了沉思。
哪怕是他这种不赞成战争的人,也无法反驳某些事实,甚至同样被引动了内心深处的危机感。
艾莉森不是单纯的煽动领导,而是有理有据地冷静分析,把问题摆在了巫师们面前,让所有人不得不去思考。
中心舞台上的小巫师璀璨夺目,周围掌声雷动。格林德沃也忍不住鼓掌,眼神狂热。
邓布利多置身其中,感到有些迷茫和陌生。
这半年的相处里,他一直把艾莉森当作一个渴望爱的孩子,却没想到她的思想如此成熟透彻,甚至都能动摇他的信念。
现在一切都乱套了,朝着他无法预料的方向狂奔而去。
或许艾莉森说得对,他们确实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未来的路了。
格林德沃没有了继续演讲的打算,转而邀请艾莉森加入。
而艾莉森让观众们离开后,却去了克莱登斯身旁,通过拥抱,快速转移了克莱登斯身上的默默然。
无视记忆中的火盾护身,邓布利多近距离看着女儿脸色惨白吸收默默然,心里一紧。
该死,情况比他想象得还要糟糕。
从头看到尾,艾莉森要冒着生命危险入局,成为唯一默然者的计划自然被他看明白了。
【阿不思,我真的好想……】
这句没说完的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艾莉森知道他会从克莱登斯那里得到这段记忆。
她想回到他身边?还是依旧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邓布利多心脏一阵抽痛,抽吸着空气,发出粗重的喘息声,感觉眼前又浮现出了艾莉森苍白虚弱的脸庞。
傻孩子。
默默然一旦完全爆发,她会死的。
就像当年脸色苍白,最后身体都在他怀里逐渐冰凉的阿利安娜一样。
默默然会在血亲间转移。
邓布利多是个聪明人,可怕的猜想在他心里产生了——虽然这时候他怨恨自己的聪明。
一向不排斥魔法的艾莉森怎么会产生默默然呢?
按时间来看,只能是阿利安娜的那个,在阿利安娜死后转移到了血盟身上……
他闭上眼睛,捂着脸低声啜泣,泪水顺着脸颊和手掌滑落。
对不起,爸爸没保护好你……
梅林啊,都是我的错,别伤害他们,冲我来……
稍微缓了缓情绪,邓布利多站直身子,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现在的艾莉森肯定被盖勒特带回纽蒙迦德了。
他要去纽蒙迦德,哪怕会见到盖勒特也无所谓。
只有亲眼见到艾莉森,探查过她的情况,他才能安心。
而且,他还有很多话想对艾莉森说——那些话在艾莉森离开后,就密密麻麻地压在心头,一直让他被愧疚后悔的阴影整日笼罩。
他要告诉艾莉森,她有一个爱她的爸爸,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不管发生什么事,爸爸都会一直陪着她。
盖勒特是个混蛋,可阿不思对盖勒特永远都恨不起来。
或许是命运注定他们纠缠不休。
但他们的女儿是无辜的。
艾莉森应该有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渴望着虚无